「這你都能忘?」沈遠揚想起自己好久不仰天長笑了,原來不是西宥懂事了,而是時候未到,他該吐血還是得吐血。
西宥點頭,眼珠一轉,問:「爹,不是說梧姨和前侯爺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嗎?為何今日不見梧姨臉上有一絲愁色?」
沈遠揚臉上帶了些茫然,「爹亦不知,多年前他們確實很恩愛的,也許是時過變遷吧,不過人家傷不傷心為何要讓你看出來?」
西宥稍稍眯起眼,心裡已有盤算。
梧姨當然要面帶愁色了,或者最起碼也讓她看出些許憔悴來,不然……那件事就會變得很好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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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相伴回到侯府,單梧睨了眼表情沉重的賀執墨,問:「如何?」
賀執墨扯動嘴角,眸色深沉,「這回真的非歲歲不可了。」
單梧垂下眼,喃喃道:「只能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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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無法相會的人,在夜間總會相見。
沈姑娘著一襲火紅色的長裙,再次出現在於文夢境,於文清楚知道這是夢。
沈姑娘到底想幹什麼?
他身後是滾滾下流的瀑布,有四濺的水珠落在他肩頭,耳畔是洶湧的水流聲。
沈姑娘步步逼近,她的面容似乎染上天上的煙霞,那一身耀眼的紅裙竟不及她半分動人。
於文不動聲色後退半步,在腳底沒有實感時停了下來,再往後走就是懸崖,他撇過頭去看沈姑娘,再一次在心裡發問:沈姑娘到底想幹什麼?
沈姑娘輕笑,那笑聲蓋過翻湧的瀑布,輕而易舉鑽進他耳朵,「明明是世子大人想對小女子做什麼才對。」
於文眉心一跳。
沈姑娘笑聲如鈴,手搭上了於文的肩膀,「若是小女子磕著碰著了,小女子就再也來不了了呢,世子大人。」
她的一句「世子大人」叫得極其綿長,於文心神巨震,他只看見她嘴角揚起的壞笑,下一秒,這位愛使壞的姑娘撲了過來,不由分說推著他一起墜下懸崖。
狂狷的水砸在他身上,他頭頂是澎湃的瀑布,少女的紅裙在水的浸潤下更加奪目,他明知這是夢的。
可是長裙染紅了他的眼角,遮住了他的視線,他耳邊除了她的壞笑,再聽不見其它。
於文伸手去拉漸行漸遠的西宥,頂著漫天的水幕把她往自己懷裡扣,那月牙白的長袍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後背著地的那一刻,他聽見她得意的笑,仿佛在和他說:看,明明就是世子大人想對小女子做什麼。
西宥稍稍起身,她冰涼的手停在他胸前,他無端身體發顫。
這樣就夠了吧?
哪怕這是在夢中,她也該過夠了癮吧?
於文撇過眼,心跳得厲害。
「世子大人,」她嬌聲喚他,「我有點疼。」
於文轉頭去看她,她哪裡疼?他分明就把她護得這麼好。
她指著自己的紅唇,聲音是那麼嬌那麼委屈,嘴邊壞壞的笑卻不肯遮掩半分:「世子大人,這裡疼。」
「怎麼辦?要見不到世子大人了呢。」
「世子大人會想我嗎?」
「世子大人?」
沈姑娘的壞是刻在骨子裡的!她根本不會覺得滿足!於文氣,心裡卻軟的一塌糊塗。
怎麼辦?
她怎麼樣才能不疼呢?
克己復禮的世子文望向身前的女子,眸色複雜,她沒得到回應,扁著嘴放下手。
她覺得這是遊戲麼?不開心了便要退出。
於文緩緩起身,少女因著他突然的動作晃了晃身。
於文單手支著身子,另一隻手撫上西宥的後頸,她臉上綻開「果然如此」的笑容,於文長睫輕顫。
是的,是他想對她做什麼。
他傾身,手上使了些力,她被迫俯身,兩人呼吸交纏在一起,彼此的唇近在咫尺。
瀑布聲弱下來,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失控的心跳聲。
唇瓣即將重疊的那一剎那,於文意亂情迷的神智瞬間清醒,他頭一撇,把嬌氣的少女扣在懷裡,一雙如劍般鋒利的眼睛望向遠方,直要刺破夢境。
於文猛地睜開雙眼,十指在夜空中瞬間收緊,那裹著寒氣的刀被迫停在他胸口上方。
那黑影似是震驚于于文的反應速度,動作稍有停頓,於文眼神一凜,帶著些許怒氣,指尖微動,屋內響起細微的聲響,那把擾了他興致的寒刀跌落在地。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隨之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於文掀起被子,自己身下早已一塌糊塗,意識到他在夢裡做了什麼,他心煩意亂地抓了抓頭髮。
這下又要躲著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