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血腥味做不得假,西宥沉默半晌,問:「為什麼?」
「為什麼?」陳臻繼續往前走,「柚子,我也想問你為什麼。」
「站住。」她語氣平靜,卻隱隱帶有不得違抗之意。
陳臻咬牙,並不聽她的話。
「阿臻。」
西宥看向他,用最簡單的兩個字捆住了他的雙腳,她不讓他靠近。
「你要殺了我嗎?為他報仇。」陳臻輕聲問,用雙眼丈量著兩人的距離。
西宥並不回答,事實上這個問題只會有一個答案,也從來只有一個答案。
然而眼下這一場景著實叫她心煩意亂。
世子文真的死了嗎?
賀大哥在她手中殞命時她尚且不能原諒自己,世子文若真的死於阿臻之手,她能做到原諒他嗎?
西宥後退一步,劍抵著地面勉強撐住她的身子,她不再看他,「你走吧。」
「……」
只一句話便點燃了陳臻心頭的火,「你甚至都不願多問我幾句,柚子,你對我並不公允!」
陳臻氣得抬腳欲走向她,西宥一個眼神過來,他更氣了,憋屈地收回腳在原地跺腳,「你就是待我不公!」
「你要公平?」
西宥橫劍,「若我真允你公平,你一早就去黃泉與世子文相見了。」
陳臻垂頭,低聲道:「他搶走了我的寶貝。」
西宥不欲再聽,人既已死她知道這些又有何用?
她收劍轉身,陳臻猛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他真的恨死她的沉默了,若她能再深入追問他,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捅破這些沒必要的窗戶紙,他的心意也就能見光明,可她不問,她不問啊!
「我說他搶走了我的寶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西宥無語看他,他搶走了你的寶貝可你把人殺了啊,還一副委屈模樣,真是好沒道理,她眉心直跳,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別逼我扇你。」
陳臻終於被逼瘋了,「你為什麼不問我那個寶貝是什麼?你為什麼不問?」
西宥沒壓住心裡的火,揪上他的衣領惡狠狠道:「把人從閻王殿裡救回來再對我提要求,再惹我當心我送你去青山寺做和尚。」
陳臻看著她說:「我沒殺他。」
西宥重重挑眉,被耍了的惱怒感讓她壓不住拳頭,「你閒得沒事做竟敢拿我開涮?反了你了!」
陳臻連連喊痛,西宥一拳下去,罵道:「等我回來再和你算帳,人現在在哪?」
「…西院。」
西宥給了陳臻一個警告的眼神,陳臻抿唇,手緊拉著她不放,「你要去西北麼?」
「嗯。」
「非走不可麼?」
西宥抬手摁住陳臻還在往外滲血的脖子,痛得他倒抽了口涼氣,她輕笑,「在這等我回來。」
說完她翻身上牆,陳臻的心依舊不安,他叫住西宥,對方回頭看他,紛飛的紅色裙擺猶如四濺的鮮血。
「柚子,你可知紅衣當與什麼相配?」
他望著她,眼神隱晦。
高牆上的西宥聽後笑道:「把你胸口上的白線換成紅線就好了啊。」
那一剎,陳臻的世界轟隆作響。
*
西宥來到西院,元山抱著劍站在牆下,得了西宥一聲打趣:「怎麼?被世子文罰了?」
「世子才歇下。」他對西宥的出現很是無奈,她就不能挑個合適的時間嗎?偏偏他還不能說她什麼。
西宥聳肩,表示無所謂,「無妨,我進去陪他睡。」
元山瞪大雙眼,「!」
西宥指了指屋子,「所以我能進去了嗎?」
元山輕咳一聲,壓低聲線道:「沈姑娘…不對,世子妃,我們世子身體尚在恢復……」
元山朝她擠眉弄眼,剩下的話盡在不言中。
西宥哈哈笑,「放心我不對他做什麼。」
元山抬手放行。
西宥從窗戶翻進去,屋內黑漆漆一片,床上的人呼吸平緩,她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西宥靜靜站在床前並沒有動作,於文睫毛輕顫,在即將睜開雙眼時有一帶子輕飄飄覆上他的眼。
他的心便像被這帶子撓了一般。
癢。
「姑娘這是作何?」他輕聲問。
「我要做壞事啊。」她笑道。
於文的心因為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狂跳不止。
有頭髮落到於文胸口,是她俯身湊過來聽他狂奔的心跳聲,還不待於文出聲,他就聽到了女子的輕笑聲:「你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