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心急如焚,可是越急便越容易犯錯,在他連續奔襲三天後,他就因心疾復發倒在了路上。
他出發得比所有人都早,後來者卻都先他一步趕到了西北。
他聽聞孫憲忠橫死,也聽聞帝王千里迢迢奔至西北與徒護肅對峙,可帝王到底還是不復壯年,他沒能如約趕到,遭致另外兩位將軍慘死。
他還聽聞沈遠揚瘋了一般攻城,結局卻不大如意。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遠去,於文在雪地里倒下,他的心已經入了隆冬,便也不覺身體寒冷。
是他的錯,他不該把她送去西北,是他害死了她。
耳鳴得厲害,周圍所有風吹草動無端放大幾百倍鑽進他耳朵,他聽見他洶湧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夥同著周遭的噪音,仿佛要將他撕裂。
在噪音攀至頂峰的那一瞬,他的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像有人強行捂住他的耳朵,他有瞬間的恍惚。
於文緩緩睜開眼,視線朦朧一片,他眨眼,想瞧仔細些,無奈眼前仍舊模糊。
那人輕笑一聲,笑聲清脆熟悉,「還沒醒?」她問。
對方的輪廓逐漸清晰,於文看見她火紅的長裙,與他夢中一般美不勝收,欲語淚先流。
夢裡有她現實無她,他何必醒來?
於文無聲落淚,執起她的手放至自己臉上,感受到她寒冷的體溫,他心裡痛苦更甚,就連夢裡她也不得善終麼?
她指腹帶有粗糙的繭,落在他臉上帶起陣陣酥麻。這雙手曾與他十指緊扣,現今卻……掐他的臉。
於文痛得止了淚,呆呆地看著她。
西宥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淚,動作並不溫柔,「哭什麼?」
地上太冷,西宥把於文拽了起來,於文顯然沒回過神來,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氣得西宥又抬手去捏他的臉,嗯,手感還不錯。
於文猛地抱住西宥,他抱得很緊,生怕這一切是場夢。
「沈姑娘,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我很想第一時間過去,可我,我太沒用了。」
西宥輕拍於文的背,「世子文,你並不是一無是處。」
於文低頭看她,她雙眼明亮,嘴角牽著一如既往的弧度,她又要拔他出鞘——「你要找出徒護一族滅亡的真相。」
於文斟酌幾許,道:「可以。」
見西宥沒什麼動作,他又道:「你總該予我些好處的。」怕西宥覺得自己過於功利,他又又補充道:「我一路過來傷了身子,望姑娘憐我。」
西宥眨眼,伸手指著自己身後,「他們都還看著。」
於文抬頭去看,林子裡陸陸續續冒出來好些個人,丘榮扭扭捏捏站出來,頭一直低垂著看地面,他想著說點什麼吧,遂張口道:「世子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但是什麼都聽到了。
於文:……
西宥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自己走到一旁餵馬。
於文看向丘榮,他身後還站著些許熟悉面孔,高丞說長平軍悉數覆滅,事實卻與他的話有出入,定是發生了什麼足以扭轉局面的大事。
「發生了什麼?都說與我聽。」於文道。
丘榮抿嘴,憶起那夜的慘況,他仍覺心驚。
*
丘榮早已力竭,冷刃落下時他也覺命不久矣,可似乎有些人生來就要力挽狂瀾。
在那時,人們只看見一把摺扇自眼前而過,縱然覺得稀奇卻也沒當一回事。
然而就在這瞬間,對著丘榮舉起屠刀的眾人突然無預兆地齊齊往後退,像被人拿繩索捆住不得解脫,他們不受控制地後撤,步伐亂了,人心也跟著亂了。
丘榮抬眸看去,在一片血海中看見西宥,她背後馱著不省人事的李擇言,手上還拎著一個失去意識的孫憲忠,她的五指被細線勒出深深的印子,她復又收緊手指,他面前的人群又是一陣慌亂往後倒。
「丘榮,」她聲音沙啞,像從天而降的大英雄,「到我身後來。」
丘榮眼眶一熱,心中痛苦萬分,「沈姑娘,我已使不出半分力,到你身邊只會拖累你,我死不足惜,你快快逃命吧。」
這一刻,褪去世子妃這一身份,丘榮真真正正認可了西宥。逃吧,快逃吧,我會用我的鮮血為你鋪出一條坦途,因為你不該死在這裡。=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2_b/bjZxW.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