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江高中的正門,一輛中型大巴停在了校門前。
畢竟是盛江醫院,校方亦是很給面子,領導班子親自接待。
書記和校長分別與齊明之等兩位主治醫生握手,而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體育館。
齊明之和李醫生更像是一尊雕塑,只是坐鎮於此做些面子功夫,真正體檢的活兒實習生便已幹了。
李醫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書記他們聊著,齊明之站在一旁默默聽著,不知聊到哪兒了,書記便說帶他們去參觀參觀明德樓的具體教學設施。
高校長笑著:「齊醫生也去吧?」
齊明之笑著點了點頭:「麻煩了。」
四人慢悠悠走著,在人情世故這方面,齊明之顧不如李醫生老道,一路上來,李醫生與書記他們相談甚歡。剛進明德樓,梁書記微笑:「這是我們高一年部,一共20個班級。」
李醫生打量了幾眼,又指著門外的教學樓稱讚著:「這樓內設施還是比較完善的,不遠還有專門的實驗樓,確是不錯。」
四人踏上台階,到四樓時,齊明之不經意地拂了一把欄杆,意識到掌心的不適,他低頭看了一眼。
沾了層灰。
齊明之這個人,對科研上心,對實操亦是。
尤其無菌概念,極為嚴謹,因此他多少有些潔癖在身上的。
他聲音依舊溫和:「梁書記,高校長,打擾了,我先去一下水房。」
他朝他們點了點頭,便順著梁書記指的方向去了。
走廊里窗戶未關,日光落在長廊里,似搭了架金黃色的瓷橋。
江錦書拿著卷子:「沒有時間了,咱們就從最好講的文言文開始。」
「第一句,者也判斷句,仁宗明帝名諱是珩,是睿宗的第六子。注意判斷句一定加『是』。」
江錦書笑了笑:「名字是珩,那就是齊珩。」
「看翻譯題的後兩句『多有過失,屢為上所讓。』踩分點在哪?」江錦書聲音淺淡含笑,目光卻銳利得很。
江錦書輕輕敲了敲謝子毓的桌子:「謝子毓,你說說。」
謝子毓似是剛醒,他懵懂地問出了聲:「啊?」
江錦書盯著他:「回答問題。」
謝子毓似是昨晚剛熬過夜,正打算用語文課來「補眠」。
「老師對不起,我昨晚上沒睡好。」謝子毓面上有些愧赧。
他如此說,江錦書倒也沒氣了,她溫聲說:「站一會清醒點就坐下。」
「踩分點就是『讓』和句式。」
「這道題其實就是在考察你們對書本的掌握,『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鴻門宴》,讓就是責備的意思。那麼主語是誰?還有這句話是什麼句式?」
江錦書又笑了笑:「謝子毓你答上來就可以坐下。」
「主語是前面提到的『主』,是被動句,為所表被動,主數次被皇上責備。」
江錦書朝他點了點頭:「他說的很對,但是在答題的時候還是要答全。」
「主是東昌公主,東昌公主數次被晉明帝責備。」
走廊內,講課之聲不絕於耳。
齊明之用紙巾擦了擦手,出了水房,便慢慢地在廊內走著。
快走到盡頭時,他駐足於原地。
透過窗戶,他將教室內的一切盡覽無餘。不知何時,他的鞋旁落了片綠葉,該是方才被風吹進來的。
他看著教室中的人。
明德樓前有一古樹,已有百年之久,枝葉繁茂,為教室遮去大片日光,帶來樹蔭之涼,風過枝葉,日光透過葉子縫隙,形成點點光斑,在瓷磚上漂浮著、跳動著。
他依舊在看她。
只有她。
只見她意氣風發、侃侃而談、誨人不倦的樣子。
「最後一題,晉明帝誅殺東昌公主、清除異黨的措施有哪些?我們在閱卷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少了一點,下午課代表會把答題卡拿回來,大家可以看看。」
「我們語文組的老師也探討了一下,第三點確實很隱晦,大家答不上來也很正常,它並不是材料一直接給出的,而是要通過材料二分析推斷出來的,這一點其實就很有區分度了。」
「這一點其實在考察大家的思辨性,所以在評卷時,這一點我們算兩分。」
教室內傳來學生的驚訝聲。
齊明之聽得很清楚。
「老師最後一點是什麼啊?」有積極的學生主動問著。
「最後一點其實老師在做題時也沒想到。」
「第三點就給了四個字,賜死江後。」
齊明之依舊在看著她的側臉,然目光頓時黯淡了許多。
「怎麼推斷出來的,其實老師覺得很牽強,大家看材料二第三行,有一個詞『嬖倖』,這個詞,有兩個意思,動詞是君主對誰的寵愛,名詞是被寵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