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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只是...只是怕死。」白蘭盯著地上搖曳的燭影,眼淚簌簌而下,「夫人與陳危合謀多年,等發現奴婢知道真相,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李審言視線卻沒有停留在她身上,信箋上的沉水香仍若有似無,電光火石間,一些被忽略的細節突然浮現在腦海。

為何今夜會因茶水遲遲不眠,為何她曾無意間弄出動靜來試探他的反應,為何白蘭會選在今夜偷信出逃……

心臟突然不受控地狂跳,他分不清是興奮還是別的什麼在血液里奔涌。身前是白蘭崩潰的哭喊,他卻仿佛看到了陸清蘊的指尖正順著信紙緩緩上移,最後停在他腕間跳動的脈搏上。

哭了許久,仍不見面前人有反應,白蘭疑惑地抬首,「二……」

話未說完,後頸驟痛。

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李審言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狼藉。他彎腰撿信時,眉間神色奇異。

**

「今兒是好天氣。」任白芷編發時,清蘊忽然開口。

白芷點頭。

「白蘭呢?」

「不知,我今兒來時,就發現她沒在守夜,已經讓藉香去找了。」

清蘊應聲,剛打理好自己,齊國公那邊就派人來請,說有事尋她。

她去了兩刻鐘,回來後就召來藉香和白芷,對二人道:「白蘭因犯錯已經被驅逐出府,今後不要再提起她,如果有外人問起,也不必回。」

藉香白芷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見她神色略顯沉重,又是剛從齊國公那兒回來,腦海里已經掠過多種猜測,面上齊齊應是。

等他們離開後,清蘊才回到內室,找出了白蘭往日練字的一疊紙。

白蘭的字不難臨摹,都是她教出的簪花小楷,無非是下筆力道和習慣的區別。練了上百張,她自覺寫出的字跡和白蘭本人已經毫無區別。

早在察覺白蘭異心,且知道她不準備給彼此留有退路時,清蘊就已經想出了許多種方法。

自己親自出手是下下之策,她也不可能在闔府面前對白蘭做什麼,動用私刑是大忌,扭送官府也只會讓白蘭的謀算得逞。因此,她想到了陳危私下說過的那些事,交由李審言和公爹來處置,便再好不過。

涉及到朝堂鬥爭,白蘭在他們手中很難留有活路,但清蘊不後悔,她給過機會。

唯一意外的,大概是李審言在把人扭送到齊國公身前時,還提前給白蘭灌下了啞藥。

清蘊猜測,白蘭很可能在他面前說出過對自己身世的懷疑。

不過,她從沒擔心過這點。一來白蘭沒有證據,二來,憑她在齊國公那兒留下的印象,他絕不會因下人的三言兩語就對兒媳產生懷疑,只會覺得內應在挑撥離間。

將信一次性燒毀,清蘊憶起白蘭往日種種,垂眸許久。

……

院中葡萄藤垂落如瀑,李審言踩著碎金似的午後陽光往月捨去。

白芷正端著紅漆托盤出來,見他來了忙退到牆根行禮,盤中安神香未散的余煙在風裡打了個轉。

轉過垂花門時,李審言見月舍遊廊下立著道素色身影。

清蘊在親自修剪花枝,夏陽透過竹簾在她衣袂繡出斑駁的梅影,她握著花剪的姿勢像執筆,腕子懸空的弧度讓他想起那疊信箋上的簪花小楷。

「二叔。」她轉過身來,鬢邊流蘇停在恰到好處的位置,「白蘭的事,勞你費心了。」

「舉手之勞。」李審言錯開半步,讓穿堂風隔在兩人之間,很是隨意道,「倒是大嫂該添幾個伺候的人了。」

「經此一事,我覺得身邊人少些也好。」清蘊道,「有藉香和白芷就足夠了,免得再惹出禍事。」

李審言不置可否。

他如今來月舍,就是為了整理書稿。近一個月過去,他往月舍的路越走越熟練,和清蘊相處得也愈發自然。

「對了嫂嫂。」臨進書房前,李審言忽然回頭,「今天不用再送茶了,昨兒喝了茶,整夜都沒睡著。」

清蘊說好。

在外又待了會兒,清蘊亦回屋修書。

又是三日,天氣依然晴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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