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索一件事, 當初太子李審言願意來救自己,是不是因為清蘊答應了對方某種條件,就像李審言對他試探過的那樣。
對清蘊提出的條件, 很大可能是讓她和離轉嫁東宮。不,也許沒到這個地步,還可以是其他要求,譬如陪他之類。
王宗赫告訴自己, 事實應該就是如此, 而清蘊為了救自己, 八成會答應對方。
不過是個卑劣的脅迫, 與清蘊無關。
分明捋清了思緒,王宗赫的心卻沒有隨之靜下來。他強行在桌前站立, 想通過寫字來使自己鎮定,字跡從規整的館閣體換至筆走龍蛇的行書,越發潦草狂放,到最後,一筆一划都充斥著怒氣和殺意。
砰——疏影聽到巨大聲響,來不及細思,猛得衝進房,登時呆住。
整個書桌竟被掀翻了,碎裂的硯台飛濺出道道墨汁,紙張橫飛,書本凌亂,房內一片狼藉。主子就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爺?」疏影盯著那不住滴血的手,小心翼翼詢問,「怎麼了?」
王宗赫回神,「沒什麼,不小心弄翻書桌,麻煩你了,收拾下吧。」
什麼樣的「不小心」,能把幾十斤的書桌弄翻?疏影沒問,默默取來用具把屋子收好,再拿出傷藥,不做聲地擺在一側,退了出去。
小小意外過後,王宗赫好似真正恢復了理智,再沒有做出衝動之舉。
黃昏時分,清蘊應邀來到,一眼先瞥見王宗赫被包紮的右手,「三哥的手怎麼了?」
她記得之前雙手都沒事。
「不小心被剪子傷了,並無大礙。」王宗赫淡笑了下,「用過晚飯了嗎?」
「尚未。」
李審言本來想纏她一起,結果無意間看到銅鏡,立刻就放人了。清蘊大致猜得到原因,也沒多留。
「那就一起吃吧。」王宗赫招手讓人上飯菜。
自他離京後過去三個月,夫妻倆確實沒有好好相處過了。這段時日,清蘊忙著兩邊奔波,歇息也是單獨在山腳,沒有太多時間和王宗赫說話。
她應下來,順勢落座。
靠得這樣近,更能感受到她清減得多麼厲害。含珠般的下頜成了新月尖,原本豐潤的臉頰沒了幾兩肉,倒襯得那雙秋水眸愈發清亮。隱在薄衫下的身體纖瘦無比,手腕更是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王宗赫眸光微動,暫未出聲,和清蘊安靜地用了這頓飯。
以茶漱口後,他才道:「在你來之前,我去了那邊一趟。」
清蘊立刻反應過來,他定是看到了,「三哥……」
「他提出了什麼條件,才答應救我?」王宗赫冷靜詢問。
與他對視,清蘊輕聲回:「他救你時,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當時她並不在場,他只是在得知王宗赫情況危急後,就直接衝進了村。
王宗赫一怔,心頭戾氣稍減,「那是在之後?」
如果這樣,那就是他小看了李審言。
「不,也沒有。」
王宗赫徹底愣住,甚至沒反應過來這兩句回答意味什麼,只遲疑道:「那他……」
為何救自己?
王宗赫從來都分得清楚,兩人可不是真正的君臣關係,曾經不死不休,如今的敵對。
清蘊也不知如何解釋,半晌開口,「也許他敬重三哥為人,不希望你因小人算計而喪命。」
王宗赫微微扯唇,像是要笑,沒能笑出來。畢竟那原因放在其他人身上合適,放在李審言身上,只會令人懷疑。
不過,既然李審言沒有提任何要求,那為何,清蘊會任那個人親昵地抱住?
這個疑惑,王宗赫不知怎的,總覺得不該問出口。
於是低聲道:「那是我誤會了他,待他徹底痊癒,我再去道謝,只不知太子平時喜歡哪些東西?」
王家富庶,王宗赫本人也沒嘗過缺銀子的滋味。可這是救命之恩,如果多花費些銀子就能解決,反而簡單。
「……我也不大清楚。」
王宗赫頷首,「那就屆時再看。」
他轉向清蘊,微露笑意,「這段時日辛苦你了,猗猗。若非你看懂我的意思,此次也是凶多吉少。」
搖搖頭,清蘊沒有居功,「是三哥布置周密,若非你暗中查明真相,虹縣無辜受牽連的百姓還會更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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