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雲低頭,盤子上整整齊齊碼了幾疊撒了黑芝麻的米糕,旁邊還放著一個木壺和兩隻小玻璃杯。
他拿叉子叉了塊,入口軟糯生香,一咬就是細細的甜流漿。
「看來味道還不錯。」約格澤昂看著他笑了笑,拎起木壺開了塞,淺淡的酒香悠悠揚揚地往上飄。
約格澤昂端著杯子薄薄地倒了一層,遞給凌長云:「伊本洛瑟自己釀的梅子酒,要不要試試?」
「……」凌長雲沒接,就這么半靠在牆上看著他。
「……」約格澤昂被他這麼一看,才像是剛回魂一般,仰頭自己喝了杯子裡的酒。
「抱歉,阿雲,」他起身拖了椅子到凌長雲旁邊坐下,「我剛有點兒走神。」
「看出來了,」凌長雲自己拿了空杯子倒了杯酒,「軍部出事了?」
「不是,是我想和你說說話,」約格澤昂看著他滿杯子的清酒眼皮一跳,伸手接過去倒進自己杯子,只留了淺淺一小層才遞到凌長雲手裡,「阿雲,你不能喝太多酒,稍微嘗一下就可以了。」
「……」凌長雲看著面前淺得快貼杯底的酒液,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乖,我們吃米糕。」約格澤昂哄著。
「……」凌長雲接過杯子往窗子邊挪了挪。
約格澤昂看得想笑,抿了抿嘴角到底忍了大半下去。
凌長雲晃著杯子看酒玩:「說吧。」
「……」約格澤昂試探地往前坐了坐,道,「阿雲,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第151章
第151章 故事 殿下,看著我,回答我
凌長雲轉過頭。
約格澤昂往後靠在了椅背上,雙手交握搭在腹部,回憶著:「雌父是在我八歲那年死的。」
凌長雲頓住。
約格澤昂繼續道:「當時曼斯勒安被獸群包圍,四軍都上了戰場, 五城內空虛, 老東西就想聯合議閣奪了軍權,徹底把雌蟲徹底壓制下去。」
「不想剛要行動就被雌父察覺了, 」他停了停, 笑了下,道,「當時迷惑諸多,其實現在想來,他們的目的不是雌蟲,而是那個怪物。」
「……」凌長雲放下了手裡的杯子。
「當時的皇城守軍大都聽命於雌父,兩邊就打起來了,後來的事和傳言中的大差不差,守軍不是抗激訓練多年的地下軍,雄蟲精神力強出,軍雌精神海暴動,不出幾息,基本死光了。」約格澤昂道, 「議閣切斷了所有的與外通訊聯繫,雌父被僅剩的三名親衛拼死護著逃出皇宮,想把消息遞到界外戰場——」
凌長雲坐直了身。
「頓特萊格當時的族長放手了, 」約格澤昂動了動肩膀,「所以雌父他們才得以逃脫,不想卻被森道利梵帶人堵住,老東西領著追兵過來,將雌父幾人截殺於馭都城牆。」
他抬頭看著凌長雲,輕聲道:「頓特萊格是雌父的親哥哥,我的親雄伯,平日與雌父多親近。當時我在穆疊得到所謂雌父叛亂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去頓特萊格找森道利梵。」
「哪怕是結業擬終測,我的速度也沒有那麼快過,所以,森道利梵才在雌父快要出城之際,那麼及時地堵死了最後的活路。」
約格澤昂說完後似有所感地抬頭,凌長雲已然站到了面前。
凌長雲唇線抿得平直,半晌才出了兩個字:「可是……」
「我沒有騙你,」約格澤昂牽起凌長雲垂在身側的手,放在掌心摩挲著,垂眸道,「我從八歲到重新生出翅翼之前,有關這一切的記憶都是我和你說過的那樣。」
「後來才知道,是圻珞崖果,」長密的眼睫虛虛掩著眸,約格澤昂借著那點子的餘光注意著凌長雲的狀態,「是老東西和森道利梵用毒紊亂了我的記憶。」
「他們以為雌父已經告訴了我一切,而當時蟲神已然震怒,更不可能在那個關頭殺了天命子。」
他抬頭,看著凌長云:「阿雲,是我害死了雌父。」
……
曼斯勒安。
「哐當!」
一聲巨響,驚得門口的守衛急急就要往裡沖:「陛下?!」
「不用。」約格澤昂隔著長門淡聲道,「出去吧。」
守衛對視一眼,到底不敢再往前,凝神細聽沒有別的動靜,猶豫了下還是出去了。
「怎麼了?」穆伊將將走到殿門口。
「伯恩大人。」守衛俯身行禮,朝裡面懇求地示意了下。
穆伊瞭然,邁過門檻走進去:「知道了,我去看看。」
守衛登時鬆了口氣。
「陛下。」穆伊敲了門,也不等回應就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是撲鼻而來的濃鬱血腥氣,穆伊腳步一頓,抬眸望去——
床前階上黑紅一片,黏稠的血液順著台階一滴一滴往下淌,汪在地上絞濕了絨毯,血紋一般一絲一絲往旁邊裂。
約格澤昂拿了帕子擦去唇邊下頷溢出的血,撐著扶手坐進了椅子:「有事?」
「……」穆伊瞥開眼,道,「怪物開始狂躁了,原計劃可能實行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