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點了點頭,問道刑部尚書,「李卿,可有其事?」
被點到的刑部尚書微微一愣,眼神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下屬,在得到肯定的點頭後,這才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確有其事。」
皇帝又看向司徒南,語氣平緩從容,聽不出一絲情緒,「司徒卿,你是朝中老臣,許多事大可放開了手,讓年輕人去做。林卿雖為女子,但行事出眾,當為表率。」
又看向林清如,「林卿,也切記收斂脾性,與司徒大人共商議事。」
如此,不過是各打五十大板,和了一回稀泥。
司徒南與林清如皆都躬身應下。司徒南本欲到此為止,怎料林清如又開口參道:
「皇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第16章 狗仗人勢
「皇上,根據犯人口供,販賣團伙涉及甚廣,臣提議設立特別特別稽查組,專項偵破此案,將他們一網打盡。」
司徒南對她這般越級上報的行徑十分氣惱,「林大人這話說得好輕鬆,大理寺事務繁雜,何來更多人手成立專案稽查?更何況,你昨夜不已經將被拐女子解救而出,將罪犯悉數抓獲了麼?」
「被拐女子眾多,非一日之功可以解救;犯罪之網龐大,非一時之力可以瓦解。若不及時出手,只怕他們愈發猖獗。」
司徒南怒而拂袖,「林大人,大理寺案卷眾多,你可不要顧此失彼!」
「何為此何為彼?」林清如反問道,「大理寺司案,若真有輕重緩急之分,此事事涉眾多女子性命,也該即刻督辦才是。又談何顧此失彼?」
「不過是女子被拐,又何來涉及性命之說?」
「不過是?」林清如冷笑一聲,「司徒大人卿輕描淡寫一句話,便將這些女子的艱難命運視若草芥了。」她直視著司徒南的眼睛,「如若被拐之人是司徒大人之妻之女,不知司徒大人可還能夠坐視不理?」
眼見著幾番爭執不下,氣氛已成劍拔弩張之態,皇帝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其他愛卿怎麼看?」
戶部掌管民生人事,此時自然與他們脫不了干係。京城地界,若真承認出了這樣大的醜聞,豈不是戶部失職?於是忙推脫遮掩到,
「啟稟皇上!臣以為不可。一來,女子失蹤,多憑藉林大人一言之詞。戶部記載,京中並未發現大規模失蹤女子。許是林大人被罪犯誤導,也未可知。」
他頓了頓,「二來,倘若真有女子失蹤,也不見得就是被罪犯拐走之故。倘若女子恪守婦德在家相夫教子,也不會拋頭露面以致失蹤了。她們自己之錯,何須朝廷為她們承擔?」
一番話冠冕堂皇,聽得林清如眉毛深深擰住,「蘇大人言下之意,是說這些女子咎由自取?」
林清如突然想起那些「魚線」說的上頭,能隨便為那些女子安了賤籍,只怕與戶部也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繫。不由得復又多打量他兩眼。
戶部侍郎蘇鶴毅只是眉毛一揚,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還未等林清如開口,便有向來與戶部侍郎不睦之人開口嘲笑,
「前些日子我還瞧著蘇大人妻女逛街採買,首飾布料一應俱全。怎麼?照蘇大人的意思,若是一個不慎令妻令愛也被拐去,豈非也是她們咎由自取之故?」
他滿不在乎蘇大人漲得通紅的臉色,拱手對皇帝說道,「啟稟皇上,雖然臣也不贊同林大人這般興師動眾——說到底,只是些女人的事情。只是事涉民生,若不仔細查證,只怕天下悠悠之口,都要笑我朝堂敷衍了事,皆是昏庸無能之輩了。」
皇帝聞言,沉默半晌,這才緩緩說道,「如此,那便依林卿所言,成立專案稽查,由司徒卿和林卿為首,全權負責,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是!」
下朝之後,人群紛紛散去,林清如看著澄澈空明的天空,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覺得有些疲憊,只是此時還不是休息的時刻。
於是叫住司徒南,「司徒大人。」
司徒南本就心生不悅無處發泄,聽得她叫住自己,不由得皺眉回頭,粗著嗓子回道,「什麼事?」
林清如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還請司徒大人增派些人手在這件案子上。」
「林大人,早朝之上我便說過,大理寺並無多餘人手能辦理此案。」
林清如皺著眉頭,「大理寺諸人大多空閒,怎麼會無多餘人手?」
司徒南拂袖冷笑,「林大人,你為官三年,怎得還是這般莽撞冒失。你豈不知多做多錯的道理?」
說著,他只輕飄飄留下一句話,便揚長離去,「事兒是你自己攬的,具體怎麼辦,你自己來。」
林清如陷入沉默之中。
司徒南向來是只求安穩,不做其他。他總覺得自己貪功冒進,又嫌棄自己女子之身,二人不睦已久。可是,說到底也是各自為政,互不相犯。
而自從那日提起重查舊案之後,司徒南幾乎針鋒相對,處處為難。
他安於故俗溺於舊聞,從來只是得過且過,自然不願林清如四處查案,惹得一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