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清如只是抬眸望著天邊的皎白月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容朔站在她的身旁,二人安靜無聲。
夜色將二人灰濛的影子拉長,在月光的照耀下相互靠近,如影成雙。紛雜人等逐漸散去,緊繃了一整天的精神如同弓弦,在此刻逐漸放鬆。銀白的月色恰如此刻的氛圍,靜謐,卻無端讓人覺得美好與和諧。
不知為何,林清如突然想起了那盞花燈。捉拿孫榮那日,容朔遞於她手上的,那盞漂亮的玉兔花燈。
她轉臉看向容朔,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好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也不算太差。
容朔只是輕笑,他的聲音向來沉靜,或帶著輕佻揶揄之意,或有試探掩飾之感。神秘莫測與玩世不恭在他身上似乎並不矛盾,和他整個人看起來那樣,輕言淺笑之中,總讓人覺得難以琢磨。
然而他此刻的笑卻十分溫和,恰到好處地撫平林清如緊繃的深思。林清如轉過頭,目光凝視與他,忽而喚他,「容公子?」
容朔喉間低低一聲,「嗯?」
冷清月色的照映之下,不過是簡單的名字,卻無端氤氳著綽約的美好。
然而林清如接著開口了,「你說,他們為什麼會行此賄賂之舉?你身在高門煊赫世家,對行賄受賄之事,應該很是常見吧。」
問的還是案情之事。
此話一出,帶著暗流的朦朧氣氛變得有些古怪的僵硬。
容朔臉上似乎露出些無奈的笑容來,「林大人的心中除了案情,還有別的嗎?」
他這話問得奇怪,林清如茫然地看著他,「啊?不然呢?」
「我只是好奇,林姑娘還不是大人時候,若無案件纏身,以什麼打發辰光?」
林清如聞言一怔,他的話讓她的眼眸凝聚於明亮的月光之上,似乎陷入某種沉思之中,變得逐漸失焦。
為官也不過是短短三年,但曾經不為官的少女時光似乎早已遠去,變得飄渺如霧。那時候的她用什麼打發辰光呢,街邊小食糕點,尋常風箏花燈,她都是喜歡的。
也不過是尋常女子的生活。
只是為官以後,這樣的日子便逐漸遠去了。也不僅僅是公務纏身,只是她已經是「大人」了。
她心中是憋著一口氣的。
以女子之身入仕朝堂,本就為許多官員所不喜鄙夷。只是越是這樣,她越是想證明自己。若是再不穩重些,平白惹人笑話非議。
但是,容朔那晚遞給她的玉兔花燈,她真的很是喜歡。
想及此,在月色中沉默良久的她突然輕輕一笑,像是在回答容朔,也像是在回答自己,「我沒有什麼,可以打發辰光。」
那沉靜而清婉的笑容之中,有無奈,也有釋然。
容朔看著她頰邊淺淡的笑意,「不對。」
林清如疑惑轉頭看他,卻在他臉上看到一貫熟悉的促狹,卻並不輕浮。他只是彎著眼眸,「至少,林姑娘還有一碗小餛飩。」
對上那雙似是能攝人心魄的好看眼眸,林清如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明朗。
然後容朔回答了她的第一個問題,「京中納賄營私之事,十分常見。林姑娘沒聽說過一個詞語嗎,政以賄成。」
今日夜色甚好,看著林清如那雙清亮澄澈的眼眸,他突然覺得,給她多說些,似乎也無妨。
「林姑娘不會真的覺得,當年蘇鶴毅一個小小五品郎中,一越成為三品戶部侍郎,是因為官位空懸,撿了漏子吧?」
林清如眸中之色驟然一閃,「你的意思是……」
難道蘇鶴毅的官位,也是靠行賄之舉而來。
而容朔似乎言盡於此了。他又恢復了那一貫的神秘,說話又一如既往如同猜謎一般,「還遠不止如此啊林大人。」
說罷他低低一笑,「你以後會知道的。」
林清如瞥了他一眼,眼眸之中頗有嗔怪之意,說話說一半,不是存心吊人胃口。
「你見湯趙二家如此駕輕就熟就應該知道,每個到此的官員,應該都有此待遇。以此上貢,給這些雁過拔毛的過路神仙。這大概屬於心照不宣的秘密。」
上貢?林清如突然覺得這個詞語用得很準確。暮夜懷金,未必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僅僅只是一種手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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