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柴刀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回事!那柄柴刀卷了刃,是早就丟在後院不用了的!根本就不知為何會染血啊大人!」
說著她憤恨的目光瞪著一旁潘辰茂。
還未等她再說些什麼,潘辰茂被她這般目光一盯,反倒是先急眼了一般。當即拍案而起,「你看著我做什麼!你這意思難不成還是別人陷害於你嗎!」
林清如眼眸掃過他,語氣冷淡而平靜,「潘大人,又沒說是你陷害,你急什麼?」
潘辰茂一手趁著桌子,一手指著阿婆,滿臉怒容,「大人休得聽此瘋婦胡言亂語!她早已神志不清!還曾意圖攻擊大人!大人豈可不信呈堂證供而輕信與瘋癲潑婦!失了朝堂公正之心!」
「我沒瘋!」阿婆眼中滔天恨意席捲而過,「我從來就沒瘋!我不過是想為我兒討個公道!是你們說我瘋了!你們不許我遞訴狀!不許我告官府!把我叫做瘋婦!」
說到激動之處,她喉中又發出了那種極力壓制的嗬嗬之聲。她的眼神好似一把尖銳利刃,試圖洞穿潘辰茂的胸膛,「讓我瘋的是你們!是你們!」
從那份疑點頗多的口供,與阿婆口中的證詞,林清如幾乎有些確信,喬康年,是被冤枉的。
潘辰茂有發現他是冤枉的嗎?
問題大概就在於那柄關鍵的、被認定為兇器的、刻有喬姓的染血柴刀之上。林清如幾乎可以猜到。
喬康年不過是他們尋來的替死鬼罷了。這柄柴刀,不過是他們做實喬康年殺人的鐵證如山罷了。
為什麼會找一個替死鬼?從潘辰茂的態度來看,他似乎並不知道真兇是誰。但他一定知道,喬康年是冤枉的。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為了交差。
為了完成這個案子的完美收尾,隨便薅來一個無辜之人坐實罪證,押送刑場。
然後,他就再也不會說話了。
也再沒有人知道他是否冤枉。
那麼,潘辰茂與司徒南,誰是主謀呢。
她不認為一個小小的蘇陽知縣,能左右古板自負的司徒南的意見。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證實她的猜測。
她緩緩蹲下身去,平視著此刻仍流淚不止的阿婆,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阿婆,你想不想,洗清你兒子的冤屈。」
阿婆的臉上有突如其來的震動之色,而後林清如在那眼神之中又看到了幾分茫然的無助,她囁嚅著解釋,「大人……我並非有意要攻擊你。你是上面來的大人,我知道。上次也是上面來的大人,定了我兒子的罪……」
如果無法從官府求得一個公道,那麼就讓她自己,來求得這個天理公道。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林清如並未怪罪她。
派手下帶她回家,為她請來大夫。雖然這一切,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至始至終,都只有公道二字。
然而她卻問她,想不想要。
怎麼可能不想呢!這是她三年來的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都心心念念之所求啊!
而潘辰茂神色震動,「大人!鐵證如山在此!您還意欲何為啊!」
「鐵證如山?」林清如冷冷地看著他,「開棺!」
一行人並無半分停留,徑直前往趙府,只留得潘辰茂與尹川穹呆愣在原地,「你說她什麼意思?」
尹川穹搖了搖頭,「林大人不是為著湯家之案來的嗎?怎麼對趙家的事情這麼計較?按理來說司徒大人也該是她的上司了,怎麼一點情面都不留。」
「那誰知道呢。」潘辰茂神色十分難看,「我瞧著她像是想動真格的樣子。當年本就是想著早點結案了事,好堵了趙家的嘴。
卻不曾想這幾年接二連三地出亂子。除了去年清淨了一些,沒想到今年湯小姐都死了。曲聞風死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確定,結果湯儀官一死,那兇手必然是衝著當年之事復仇來的。若是再不將兇手揪出來,只怕下一個就是我了。」
說著說著,潘辰茂臉上露出惴惴的擔憂之色,「再加上這三家之死,現場的線索就單將我一個人摘了出去,他們心中只怕是疑心於我已久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忙上奏讓司徒大人回來擦屁.股。不曾想來的竟是這個林大人。難不成司徒大人沒給她囑咐過?」
尹川穹臉上也有些不太好看,卻還抱著一絲希望,像是在安慰潘辰茂,「或許林大人……是為了查出真兇才查及當年趙家之事。即使查出喬康年並非真兇,也會顧著司徒大人的面子吧……畢竟……那可是她的頂頭上司啊……」
潘辰茂心神不定地點點頭,「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