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之握著劍, 站在岑玉對面。
「他們是無辜之人。」
「放屁。」岑玉嗤之以鼻, 說:「人類是天下最自私自利的生靈,世間惡念九成出自人類。」
「人類,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岑玉直截了當地下了個定論。
「你看守我八百多年, 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也對, 謝氏怎麼可能信任一個異類……」
岑玉話里話外似乎都在想方設法激怒謝玄之。
謝玄之知道這是一個試探岑玉真身的好機會,佯作蹙眉沉思的模樣。
果然,岑玉隨便往一棵樹上一倚,姿勢十分隨意。
「我剛化形之後, 就一直在人間生活,那段時間, 我見過無數人類, 無一不是自私自利, 可以說為了他們自己什麼都做的出來。我實在不理解, 天道為何孕育出人類這種低劣的生靈。我厭惡這樣的人類, 但看著他們苦苦掙扎求生不得的時候又十分有趣, 所以我挑動他們自相殘殺……人類生來自私, 他們就該在死亡中終結……」
「謝氏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岑玉臉色中帶著嘲諷, 說道:「謝玄之, 你大概不知道你們謝氏族人都是一副什麼嘴臉吧……他們傾全族之力封印我可不是為了那些凡人,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為了玄門。」
「八百多年前靈氣開始枯竭,天道陷入沉睡,如果不出意外,玄門敗落是早晚的事……但謝氏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我的身份,趁著我剛化形把我封印在鳳凰山,用來阻止京城靈氣衰竭……」
謝玄之眼中划過一絲意外,岑玉所說的事情應該發生在他出生之前,按理來說,玄門典籍中應當有記載才是,但為何他不曾聽聞?
「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法子,但明顯並不能完全遏制靈氣枯竭,這段時間我也看了,玄門敗落,凡人大多已經不再相信神鬼之說,他們的意圖恐怕也實現不了了。」
「用你遏制靈力枯竭?」
謝玄之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嗎?」岑玉嘴角微扯,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
「天地開闢以後,最原始的混沌分化成了兩股氣,一陰一陽,一個是承天下氣運的鴻蒙元氣,一個是主惡念殺伐的天地戾氣。二者是天道之下最高等的世間本源,也是天道靈力的匯聚,就算有一天世間靈氣全部枯竭,也不會消亡,而是化作本源之氣回歸天道……天道誕生後,兩股氣也跟著有了意識,鴻蒙元氣承擔萬物靈運,修行不易,而天地戾氣取世間惡念為食,先一步誕生完整的靈智並化為人形……」
「我就是天地戾氣。」
謝玄之瞭然,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難怪他對謝氏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了。
「謝玄之,謝氏從哪兒找來的你我不知道,但他們對你絕無好意,比如讓你失去輪迴的代價,永遠滯留人間……」岑玉看向謝玄之,「你不恨他們嗎?事到如今還一心護著人類,你圖什麼?」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求問心無愧。」
謝玄之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但不代表他就要放棄人類。且不論少陽山附近的人們是無辜被牽連,光是這滿山的生靈,謝玄之都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岑玉不屑一顧,「看來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既然如此……」
他手中不知何時匯聚了靈力,無數道流光射出。
「……那你就去死吧。」
所幸謝玄之早有準備,橫劍打掉撲面而來的殺意,另一隻手甩出符籙,將流光全部席捲包裹住。
岑玉見一招不成,飛身而來,謝玄之握緊飛劍,兩人一劍一拳纏鬥在一起。
頓時,飛沙瀰漫,樹葉發出嘩啦啦的巨響。
判官筆被這陣仗嚇得一顫一顫,猶豫了一下,轉頭飛向山下。
判官筆剛飛到山下,眼見著要遠離山上那兩個人了,還沒等它決定好下一步往哪個方向走,就看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嫗站在不遠處,目光如炬地盯著它。
判官筆頓時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
「放你出來可不是讓你四處遊蕩的,還不把你該做的做了?」
孟婆雙目微瞪,言語冷淡。
「回去。」
判官筆在空中飄了一會兒,似乎在進行非常掙扎的選擇,最後一扭頭又返回山上去了。
……
和岑玉交手不到三十個來回,謝玄之就感覺兩人再這麼打下去打到天黑都分不出勝負。岑玉因掙脫封印被天雷重傷,以致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如果讓他恢復實力,謝玄之自覺不是他的對手。
謝玄之暗想,必須要儘快找到真正的鎮天弓,然後回京城選出能開啟飛光陣的人,在岑玉傷勢恢復之前把他重新封印。
「可惡。」
與此同時,岑玉心裡也在唾罵。
如果不是他受了傷,靈力在封印中還被壓制,憑藉著他千年的修為又怎麼會只和謝玄之打個平手。說起來,這一切都是謝氏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