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友好的互動。
「差不多得了啊。」沈英嵐迅速制止了這兩人進一步的交火。
自從她發現這次來的新人一個是一事不問,另一個是萬事要問之後,就開始忍不住懷念之前的批次里,那些上來就嚇得涕淚橫流,做第一個任務時屁都不敢放,只管亦步亦趨跟著老人生怕做錯事說錯話的膽小鬼新人們。
沒有個性的,不行。
太有個性的,更不行。
她為此深感頭痛。
「早點睡吧。」沈英嵐說,「理論上我們只要按照村長說的,老老實實剃完五天的羊毛,就能走。當然這是難度0.5那一檔的,只能拿個基本任務的分,但好處是安全穩妥,就當是給你倆感受一下任務氛圍……喂,你倆不會想作死挑戰高級任務吧?」
問完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為什麼這倆人的表情像是在說「是的,我有興趣」的樣子????
遲衍聳了聳肩,把棉花遞了出去,四個人順次取了適量,搓成大小相等的兩個棉球,然後互相大眼瞪小眼。
「這玩意……能有用?」張世嘉很懷疑。
周成蹊蠟黃著臉,一聲不吭地把棉球塞進了耳朵,然後悶頭躺進了被窩。
沈英嵐盯著解昭遲衍手上的棉球,抬了抬下巴哼了一聲,示意他們當面把棉球塞進耳朵里,她才能放心。
她是真怕這倆人晚上搞出什麼么蛾子。
一夜無話。
解昭又做了個怪夢。
夢裡是一個類似於階梯教室的地方,他站在講台上,面前烏泱泱地坐著四五十號人,個個是跟他年紀相仿的青年大學生,有男有女。
但這些人沒有臉。
白淨的麵皮上是一片詭異的光滑,五官集體出走。
更加見鬼的是,他們雖然沒有臉,但是解昭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聲音不大,類似竊竊私語。
他正在費力地思考,這些人到底是用什麼器官在發音時,近處,忽然有人拔高聲音對他說:「這就是你的匯報?」
又是那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尖細冷漠,帶著點陰陽怪氣的冷笑。
他茫然地抬頭,面對著一排排沒有五官的怪異人臉,直覺告訴他:說話的是那個坐在第一排的,正兩手抱臂環在胸前,身子半倚在椅背上的女人。
從聲音狀態上可以猜測出,應該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
女人微抬著下巴,又重複了一遍:「這就是你的匯報??」
解昭聽見自己開口說話,儘管這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根本無法控制:「是的。」
「來,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女人站起身,環抱的手臂鬆開,悠悠蕩在身體兩側。她轉過身子,半對著身後的學生,給他留下一個模稜兩可的背影。
「這位就是我們系研二的解昭同學,他剛入學的時候,我認為算得上是勤奮刻苦的好學生,但是呢,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要論文論文沒有,要報告報告寫不出來,工作嘛……嘖,我看你也不用找了吧。」
「小解啊,你覺得你能畢業嗎?」
解昭感到冷汗自手心涔涔滲出,有股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從心底噴涌而出,頃刻間將他整個人無情地碾壓、吞噬。
他的身體難以控制得顫抖起來,也許是因為羞憤,更多是絕望。
女人似乎察覺到他的神色有變,回頭望了他一眼,但聲音沒有任何緩和,甚至加重了戲謔:「來來來,今天剛好有空,請小解同學給我們大家聊一聊你的感想,是怎麼從三好學生退化成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的?我真挺好奇的,來說說看,給學弟學妹當個反面教材。」
四周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
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視線,但是解昭可以確定,那幾十雙眼睛此刻都死死地釘在他身上,像是圍觀一個被扒光衣服的小丑。
忽然,有個坐在後排的學生噌的一下站起來,衝著解昭大聲喊道:
「醒醒,起來幹活啦!」
解昭猛地睜開了眼睛。
陽光——雖然是虛假的陽光,但正透過窗子,真真切切地照在他臉上。
解昭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面前的沈英嵐一揚手,扔掉了剛剛從他耳朵里抽出來的棉球,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睡這麼死,夜裡鬼來把你腦袋摘了都不知道。」
解昭:……
早飯是一碗熱羊奶加兩塊厚片麵包,吃完之後,村長帕里斯把他們領到羊棚,開始分配任務。
兩人一組薅羊毛,多出周成蹊。老帕盯著他蠟黃的臉色瞅了半晌,心裡嘆氣這人怎麼跟病秧子似的能幹啥,最後勉為其難指派他去山後幫忙給羊群割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