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夏語冰皺起了眉:「她頸部的骨頭沒斷,右手手臂的骨頭卻斷了?」
「哪裡?」解昭靠近。
「尺骨鷹嘴處明顯骨折。就是這個地方。」夏語冰伸手下指,指尖落在屍骨的右前臂位於內側、較長的那根臂骨上,「至於是生前還是死後造成,這需要法醫專業知識,我就不知道了。」
遲衍:「程度嚴重嗎?會不會是她自縊時撞到什麼東西導致的?」
「這個也沒辦法確定。」夏語冰無奈,「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他試圖將棺蓋推到底去檢查屍體的足部畸形情況,但是後面被泥土擋住,需要先清理。遲衍將鏟子扔下來之前,半附身問解昭:「我倆換位?」
「不用。我來。」
解昭接過鐵鏟,向後繼續開挖,直到給滑動棺蓋留出足夠的空間為止。
棺材板一推到底,夏語冰盯著屍骨的雙腿到腳看了片刻,很快得出結論:「嚴重的足內翻畸形,先天性的,和我之前的猜測一樣。」
「所以,基本可以確定她就是辛西婭本人了。」
夏語冰目光掠過棺槨內的骨架,忽然發現在遠離足骨的角落裡,放著一個極不起眼的小木匣。
匣子只有拳頭大小,高不過5厘米,且通體黑色,近乎與棺槨的底板融為一體,稍有不慎,便會被忽視過去。
「這是什麼?」
夏語冰探身伸手,將那個匣子夠了出來,掂在手裡搖了兩下,裡面發出窸窸窣窣的碎響,像是紙頁翻動。
匣子的腰身部分有條細縫連接四面,他試著掰了一下,很輕易就將其分成了兩半。
裡面掉出了一疊折成四四方方、豆腐皮似的的稿紙。
解昭撿起來。
是信,一共四封。
他揭開第一張,開頭寫著:「我可憐的女兒。」
解昭一愣,視線立即跳到信末,那裡標記著:
「辛西婭,媽媽永遠愛你。」
很明顯了。
寫這封信的人,是前王后。
「又是信?誰寫的?」遲衍抱著膝,半蹲在坑邊,探頭往下張望。
解昭深吸一口氣,用確保兩人都能聽見、且不會招致他人側目的音量,低聲道:「我來讀。」
「我可憐的女兒,這些日子過得還好麼?
喬伊昨天來找我,她說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頂樓的窗邊流淚……老天,那些話聽得我心都要碎了……
可是我沒有辦法,孩子,我真的沒有辦法。
你父親的性格你也明白,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發生了這樣難堪的事,有那麼多人都看見你從安德烈先生的馬車裡出來,他如果不嚴懲你,就會在宮廷里引起非議,這對你的名聲又是一重打擊,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我會繼續試著說服你父親的,等到哪一天他心情好了,說不定一高興,就同意放你出來了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親自告訴你:
安德烈先生在你被關起來的當夜,就獨自離開了王宮,據說他現在已經安全抵達了他的故鄉,位於西海岸邊的卡呂普索王國,你可以不用再為他擔心了。
雖然你在你父親面前和給我的信里都發過誓,說你對安德烈先生完全沒有愛情,我也一直相信你……可是無論如何,他已經離開塔普拉了,你還是儘快忘了他,和他告訴你的那些不切實際的故事吧。
孩子,你總要學會接受命運,要記住,我們生來就是阿莫米克希亞和提羅尼家族的女人,身上背負著祖先們牢不可破的誓言。
伊俄卡斯忒,於6月20日,夜,19點59分。
以及:辛西婭,媽媽永遠愛你。」
墓穴內外,沉默半晌。
解昭抬起頭:「按照時間線,這封信應該是寫於辛西婭公主被發現試圖跟畫師駕車離宮,受到懲罰被獨自關押在主塔樓頂層期間。」
他將信紙折起來放回匣子,接著展開了第二封。
和上一封信的字跡一致,也是出於前王后之手。
「我苦命的女兒,你父親剛剛得知此事,他已經同意立刻解除對你的懲罰,我們終於可以團聚了。
媽媽沒有保護好你,都是媽媽的錯。
可是我的女兒,不要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