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張照片攝於何時?
照片上的人跟海娜夫婦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讓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昨晚從名叫麗莎的神秘女人手裡拿到的那張照片。
如果系統沒有說謊,這兩張照片確實是全家福照,確實描摹著麗莎、海娜與辛德勒的全部主要家庭成員……
那為什麼他們本人卻不在拍攝行列呢?
解昭突然抬手,指向畫面左邊,那個衝著鏡頭傻笑的棕發男孩。
遲衍:「嗯?」
他的目光順著解昭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劉海將男孩的前額遮住大半。
但透過縫隙,可以隱約看見眉心處,有一道圓形的、淺紅色的胎記。
遲衍立刻想到了辛德勒頭上有和這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他微微眯起眼,下意識去看站在男孩旁邊的姐姐:
微微抿起的嘴唇,鷹鉤鼻,下意識的向右側偏頭……
越看越像年幼的海娜。
「所以,」遲衍說,「這是他們小時候的照片?他們倆小時候就認識?」
「這是,全家福。」解昭一字一頓地說,加重了語氣。
遲衍靜默了兩秒。
「別告訴我,這跟上個任務一樣,又是□□。」他低聲說。
「不一定,」解昭說,「回想起來,海娜和辛德勒的狀態不太對勁,有種演出來的夫妻感,很不熟練。」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演?他們的父母和——」
遲衍指了指位於畫面中心、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那個男孩,接著道:「這應該是弟弟吧——都去哪了?過了這麼多年,還活著嗎?」
解昭把照片翻過來,見背面也寫了字:
「送給我們三個孩子:
海娜,辛德勒和我們最最最愛的愛德華。」
遲衍抬起頭:「『愛德華』,不是海娜和辛德勒失蹤的『兒子』的名字?」
亂了套了。
既是姐弟也是夫妻已經非常離譜。
怎麼還把親弟弟當成兒子養?
而且從照片來看,海娜與辛德勒最多比愛德華年紀大五歲。如果十幾年過去,海娜與辛德勒已經長大,為什麼他們的弟弟愛德華卻依然保持著能當他們兒子的幼齡?
時間上是互相矛盾的。
但別忘了,這個任務涉及魔法。
解昭低聲開口,說得很慢:「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還存在其他效果不同的魔藥?比如……能把孩子變成成年人。」
說著,他將麗莎的全家福翻過來,指著畫面里那個幼年版麗莎,意味深長道:「巧了,她也有一個弟弟。」
遲衍凝視著解昭深邃的眼眸,想到鎮子上那些丟失了孩子也不著急尋找、反而繼續平靜生活的居民們,心中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頓覺悚然。
「或許這些照片並不是很多年前拍攝的,而是近期……甘茲羅斯的有些孩子確實丟了,但另外那些,其實變成了大人。」
解昭沒吱聲。
他想起最初的任務提示里,那句令全體督察員們百思不得其解的話:
「請幫忙解救出那些,尚未被孩子們的嫉妒徹底污染的糖果。」
孩子們的嫉妒……
他們嫉妒的是什麼呢?
他盯著位於愛德華名字前的形容詞——「最最最愛」,陷入沉思。
正在這時,消化得差不多的布萊克忽然一躍而起,沒等遲衍反應過來就向著小屋外的花園狂奔而去。
它在美麗而肆意生長的繡球花叢前停了下來,回頭向身後聞訊趕來的兩個主人搖搖尾巴,發出一聲類似狼嚎的嗷嗚。
然後,也不管有沒有得到許可,開始悶頭刨地。
經過昨晚的事情,解昭他們已深知這條看起來只會跟食物較勁的傻狗其實多智近妖,便不再阻撓,默默地站在邊上看著。
布萊克像是在山東藍翔進修過挖掘機專業,其迅猛程度令執業多年的老師傅都自愧不如。
成片的繡球花被刨開。
嬌艷美麗的花團被迫離開土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死。
錯綜複雜的根系底部,纏繞著一具具色彩鮮艷的軀體。
說是軀體都不算準確,因為這些東西只在外表像是人體,而形態上,「他們」密不可分地粘連在一起,看起來黏糊糊的,仿佛被抽走了骨頭的軟體生物,可以隨意扭曲翻折。
更像是那張魔藥配方里描述的,因步驟錯誤而產生的廢品——糖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