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暗門翻轉,露出一排陰暗潮濕的台階。
地下室的地下室。
與此同時,一股詭異的甜味從陰暗的地下通道中噴湧上來,甜膩到令人鼻子發沖。
解昭他們下意識屏住呼吸,眉頭皺起。
但辛德勒卻更加興奮了,他揚起鼻子耗子似的使勁嗅著這股甜味,手腳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偷偷看了眼面色凝重的二人組,壯著膽子繼續祈求:「求你們解開繩子吧,我不會逃跑的,真的,我發誓……」
解開?想得倒美。
兩分鐘後,辛德勒和海娜並排站在石壁前,他們的雙腳暫時得到解放,雙手依然牢牢地鎖在身後。
解昭和遲衍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握著一條繩子的末端,遛狗似的牽制著這兩人。
海娜還想做最後的抗爭,咬牙不肯往前走,但解昭在身後涼涼地來了句:「你就不怕他在下面跟我們說點什麼?」
「他」指的當然是已經投敵的辛德勒。
海娜翻了個白眼,氣急敗壞。
順著漆黑的台階往下走,甜味越來越重,像是通向某家大型製糖廠的產成品儲藏室。
解昭掩著口鼻,貌似隨意地問道:「對了,聽說你倆其實是親姐弟?」
走在前面的兩人同時僵住。
海娜:「……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解昭:「你弟弟告訴我的。」
辛德勒立刻發出了一聲哀怨的乾嚎:「他他他胡扯!我沒說過!!」
海娜:「……」
她狠狠踩了辛德勒一腳。
遲衍噗嗤笑出了聲。
自爆卡車了這是。
台階不長,辛德勒慘叫的餘音還沒散去,眾人就來到了最後一級。
甜膩的氣味達到頂峰。
解昭覺得自己快被無形卻無處不在的蜜糖溺死了。
他舉起手中的火把,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地下二層的環境,就感到繩子另一頭繫著的辛德勒驀的顫抖起來。
遲衍在身邊低聲說了句:「小心——」
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解昭的手腕猛地向前撲去。
他下意識想收緊,卻發現這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傻大個變得兇猛而強悍,像一頭飢餓多日的野獸突然發現了食物,不顧繩索的鉗制就向前猛衝。
與此同時,辛德勒的嘴裡發出詭異的「咕嚕」聲,似乎在用力吞咽即將滿溢的口水。
被強行拖拽的這幾秒時間,解昭迅速作出決斷,一手勒緊繩索末端,另一隻手去照辛德勒飛撲的方向——
地下二層的角落裡,充斥著甜膩與詭異氣息的黑暗中……
靜靜跪坐著兩個人。
「他們」全身上下如同水晶般剔透,在火把的光亮映照下,登時折射出奪目的流光溢彩。
皮囊是近乎透明的,胸腔內各種臟器一覽無餘,然而這些器官也呈現出水晶的質感,如同高科技創造出來的水晶娃娃,一觸即碎。
那顆鮮紅的心臟竟然還在跳動,暗示「他們」並未死去。
左邊的女人看起來還算完整,除了右手手腕以下空空如也,其他部位沒有明顯缺失。
右邊的男人就比較慘了。
他的頭蓋骨碎了一大塊,露出寶石般閃閃發光的大腦,兩條胳膊都消失了,大腿上還有兩排來歷不明的清晰牙印。
這不是兩個人。
是兩座會呼吸、有心跳的糖果人。
如果仔細端詳這兩座糖人的面目,拋開因恐懼而扭曲變形的五官,你會發現他們與那張名為「海娜·坎貝爾與辛德勒·坎貝爾的全家福」照片上,那兩名滿眼寵溺地凝視著小兒子愛德華的中年男女,長得一模一樣。
糖稀愛德華被埋在繡球花下,日漸腐臭,無人問津。
作為自從他出生以來,就能獨享父母多年寵愛的報復。
然後把偏心的父母變成糖果。
永遠囚禁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以供享用。
畢竟這是孩子們最喜愛的食物。
辛德勒歡天喜地地飛撲到右邊的男人身上,對著開了瓢的腦袋就吭哧吭哧一通狂啃,雙手被困在身後也沒影響他動嘴。
只見那糖人原本深陷在眼窩內的眼球倏然一跳,緊接著,像是上了發條似的高速轉動起來。
原來眼珠還能動。
——似乎這是他唯一能夠表達疼痛的方式。
相比之下,海娜雖然也饞的忍不住,但她表現得還算克制,貼上女人透明發亮的手臂,順著昨晚的痕跡繼續往上啃咬。
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