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奧卜斯汀低沉地答道:「潮了,點不著。」
「別急,我再試試。」是蔣霆的聲音。
似乎有冰冷的水滴落在眼皮上,順著眼角滑進髮鬢,隨後,兩隻粗糙的手指擦過他的眼部四周,在濕潤的眼窩處煞有介事地停留了片刻。
解昭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
外頭的大雨似乎停了,沙沙作響的風聲已蓋過雨聲,遙遠處偶爾有悶雷聲模糊地滾過,天色依然黯淡,沒有絲毫好轉放晴的徵兆。
山洞內依然一片漆黑,只能憑藉聲音辨別方位。
「怎麼回事……」解昭張口,發現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疼,像是過度缺水,發出的聲音也很艱澀。
沈英嵐聽見他的聲音,大喜過望,連忙湊近把他扶著坐起來:「你沒事吧?我的媽呀你剛剛好端端的突然暈過去了,什麼情況這是?」
她描述了一遍在火焰熄滅前看見的詭異場面。
解昭對此完全沒有印象。
他剛要說什麼,忽然發覺右手觸感不對,不像是山洞內濕潤的泥土,而是一個表面光滑的硬疙瘩。
拿起來,借著山洞裡昏暗到幾乎失明的微弱光線,他貼近了去看那個放在他手上的東西,等看清了形狀,腦子頓時如同雷鳴一樣轟然炸響。
那是一個木製的蛇頭面具,陳舊但栩栩如生。
和夢境中多次看見的,戴在阿蒙臉上的一模一樣。
洞外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將稠密的黑暗驅散了一秒,也就是這短短一秒,洞內其他三個人同時看見了解昭拿在手裡的面具。
眾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沈英嵐壓低聲音開口道:「那是……老奧卜斯汀說的,阿蒙戴在臉上的那個……蛇頭面具?」
沒有人回答。
「剛剛沒有,我確定。」蔣霆道。
所以,它是哪來的呢?
黑暗中,三個人的視線直勾勾望向解昭,卻又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解昭拿著面具的手僵硬而冰冷,血液在這一刻仿佛逆流而上,惶恐地爭相遠離與這東西接觸到的皮膚。
解昭不知道戴爾蒙把這東西通過夢境遞給自己的原因。
更不知道,為什麼又是他。
是啊,為什麼總是他呢?
阿蒙說,「找到了一個,還有兩個。」,如果「一個」指的是蛇頭面具,那麼其他兩個會是什麼?
解昭想起夢境中,阿蒙的臉上還有一副兔子面具,難道那個面具就是「他」說的兩個的其中之一嗎?
「你剛剛昏迷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什麼了。」蔣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解昭沒有立刻回答。
「……戴爾蒙?」蔣霆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這東西是他給你的吧。」
解昭還是沒說話。
沈英嵐有些著急:「那傢伙有沒有說要你用這面具做什麼?還有,『他』有沒有跟上次一樣想控制你往什麼地方去?」
「沒有。」解昭抬起眼,沉聲道:「他什麼也沒說。」
「帶上吧。」蔣霆嘆了口氣,道:「雖然有點危險,但這屬於從關鍵NPC處獲得的重要道具,肯定不能隨便丟棄,既然是專門交給你的,你就負責好好保管,千萬別弄掉了。」
解昭「嗯」了一聲,手指在木雕蛇頭上輕輕摩挲了幾下,並沒有感覺到二十年光陰在這件脆弱的工藝品上造成損壞,就兀自出起神來。
他會把這東西帶回去。
但是捋一下目前獲得的所有線索,總會有種前後矛盾的怪異感。
任務主線已經非常明確了:
驅魔,拯救羅克曼村。
每場任務的罪魁禍首,俗稱反派。正如「潘」的吃人牧神,「一千零一夜」的塔普拉國王,和「漢塞爾與格雷特」的變態姐弟。
他們從未給島民們提供過任何幫助,多數時候都在阻撓,因為島民的勝利和他們的悲慘結局直接掛鉤。必要時,他們會超出任務背景,以弄死島民為新目標。
但是這次不同。
這次任務的反派,毫無疑問就是雙魔神化身的戴爾蒙,二十年前的惡鬼少年。
面對處於對立面的驅魔師們,「他」卻三番兩次做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
比如那場未完成的交易,以及剛剛在夢裡把面具交給解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