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昭:「地上,泥里。」
遲衍:「……」
「我們摔進這個山洞,應該也是戴爾蒙幹的好事。」解昭沉聲道。
那猝不及防的撞擊,明明不存在任何實體的阻礙物。
這隻鈴鐺的出現,和在返回羅克曼的那條山洞中避雨時,發現面具的過程一樣匪夷所思。只不過這次,沒有陰森森的鬼影和戴面具的阿蒙,趴在他耳邊,對他說還有幾個這種難以理解的鬼話。
沈英嵐接過鈴鐺,放進裝有筆記和星象圖的上衣口袋:「證物三,鏽掉的鈴鐺。」
她想了半天,根本想不出夏夜的星空、蛇頭面具與鈴鐺之間能扯上什麼關係,不由得煩悶起來:「我們不像在做調查任務,反倒是像在玩收集遊戲。」
「沒事。」遲衍,「拼完最後一塊之前,誰也不知道整張拼圖的原貌是什麼樣子。阿蒙,或者說審判員,安排我們逐個發現這些東西,一定是有目的的,只不過我們現在還在局外罷了。」
「面具和鈴鐺是戴爾蒙生前的所有物,鈴鐺具體用處未知。」
解昭倏然開口,「我們所有能用的道具,都來自『他』。」
有個念頭在發現面具的那一刻萌芽,此時,在他內心深處盤根錯節,亟待脫口而出——
阿蒙,想告訴他們一個故事。
如果『他』是個純粹的嗜血惡魔,被困棺內二十年,一朝重獲自由,發誓要整個羅克曼村和他們請來的救兵陪葬……直接開啟大屠殺,不是更加方便且痛快嗎?
阿爾帕德瑪已死,新來的驅魔師都是外強中乾的冒牌貨。
明明沒有人能夠阻止這場屠殺,明明所有人類在』他『眼裡都是瓮中螻蟻。
唯一的合理解釋是,『他』的真實目的並非屠殺,或者,不止於此。
『他』選中了解昭,並藉由他的視覺、聽覺、觸覺,告訴他們某個埋藏深處的秘密。
可是,『他』究竟想說什麼呢?
……這會跟被潘多拉留在魔盒裡「希望」有關嗎?
忽然,遲衍直起身,沿著山洞內壁走了幾步,並用手去觸摸四周的石塊和窪泥。
沈英嵐眯著眼睛辨認他的身影:「找什麼呢?」
「我在想,這個山洞是剛挖的,還是很多年前就存在的。」
「這有什麼區別嗎?」沈英嵐不解。
「如果是剛挖的,那麼很有可能和給我們在二樓留繩子的協助者是同一個人。ta把洞挖好,鈴鐺扔進去,等著我們來發現,就和發現地板上的星象圖一樣。」遲衍停了停,「但如果是多年前就存在的……」
解昭抬起頭,目光深邃:「那麼戴爾蒙生前,很有可能也掉進過這個洞。」
他的視線落在沈英嵐裝證物的口袋上,低聲道:「這東西,說不定是他那個時候遺失的。」
頭頂上驀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人瞬間噤聲,稻草人似的頓在原地。
不止一個人,正由遠及近地向這裡跑過來,其中有他們熟悉的老奧卜斯汀的聲音,邊喘息邊聲嘶力竭地吼道:「快跟上!就算是翻遍這座山,也要找到他!不然我們都會被他殺死!!!」
腳步聲迅速經過,又迅速遠去。
安靜了半晌,確保人都走遠了,沈英嵐惱火地跺了跺腳:「這些村民是不是瘋了?找不到盜墓賊怎麼就跟解昭是戴爾蒙的化身扯上關係了?怎麼這麼能腦補啊,一個個的只會封建迷信。」
解昭:「……」
在恰圖蘭卡島討論封建迷信,就像在秦始皇面前宣傳君主立憲。
「好端端的,怎麼前腳剛被我們找到,後腳就失蹤了呢?難不成盜墓賊的屍體也有人偷?」
沈英嵐想了想,又道:「誒你們說,屍體會不會也是阿蒙弄走的?就是為了把我們從村子裡逼出來,進山逃命,才會掉進這個山洞找到鈴鐺?」
就好像,恐怖遊戲中觸發了某個招鬼陷阱,玩家被迫開啟逃亡模式。
解昭和遲衍雙雙陷入沉默。
除了昨夜洞察萬物的樹影和暴雨,沒人能回答沈英嵐的問題。
這一步確實把他們架到了懸崖邊上。
「我試試看。」
沈英嵐跳起身,踩上洞底的一塊岩石,向上攀援。
這個山洞高度約五米,底部的泥地吸滿了雨水,柔軟得就像沼澤,人就算失足掉下來,除了髒點,基本不會受傷。
沈英嵐身手矯健,三兩步爬到頂上,扒開樹枝和灌木左右看看,又原路返回。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水,轉向解昭和遲衍:「還行,就是有點兒滑。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咱們就在這先呆著,等避過風頭需要調查了再出去,需要食物我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