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今天,雨勢兇猛,街邊都開始排水困難,顧家下人們把沙袋取來塞在大門和其他門檻處,擋住外面的水流進來。至於屋裡的水,新時代有科技取代人力,那舊時代就繼續用人力,下人們只能拿鏟的拿鏟,拿盆的拿盆,一鏟、一瓢往外舀水。
浣喜市沿海,雨季雨水充沛,春雨連綿,夏雨卻兇猛。若是一屋不透氣,整日都是一股陰雨潮濕的味道,
也正是在大雨最兇猛的這天,秋池心慌不已,她怕下雨,但又愛看下雨。雨水帶來的土腥味讓她想起無知但又無慮的童年,可大雨帶來的雷雨聲,卻讓她下意識心悸。
她不知道,這或許是上輩子因大雨泥石流而死落下的靈魂陰影。
因為大雨凶得很,所以全家人都去了地勢稍高,沙袋堆得高高的正院,西院已經沒啥人。
此時一個身影從外面跑進來,手裡雖拿著傘,全身卻已經濕透了。大雨時的傘,不過是種心裡安慰罷了。
那身影跑進西院,停在秋池門前。
熟悉的人,連腳步都熟悉。以前夏風在屋裡,聽見隔老遠的排排樓傳來有人上樓梯的腳步聲,混合著鑰匙相撞的聲音,她光是聽對方步伐的輕重和頻率,以及鞋底踩在地上的聲音,就能聽出是凌一回來了。
同樣地,這時候的秋池,也光是聽外面的腳步,便知道是凌一又來了。
「我不要。」秋池喜歡小雨,討厭大雨,也開始討厭起凌一這般執著。
凌一在外面沒有說話,她今天不是來送書的,她把剛才抱在懷裡的東西,連包裝都沒有,直接從秋池打開一條縫的窗戶里塞進去。
「不是書,是辦法。」凌一淡淡地說。
秋池門外的屋檐可以遮擋一點點雨,但凌一早就被雨淋濕了,遮不遮也沒什麼區別。
秋池皺眉,走近一看,被塞進窗戶里的是一卷報紙,報紙雖然被凌一護在懷裡,卻仍免不了被飄落的雨水滲透,報紙沾水的地方,膨脹突出,墨水擴散,但秋池卻能清晰地看見豎行的大字。
「XXX律師代表XXX君與XXX協議離婚。」
「XXX律師代表XXX君與XXX脫離婚姻關係。」
……
這時代的報紙,不一定有著華麗的排版和照片,通篇都是字,只有字大字小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