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說:「我們去山裡尋你不見,只看見陷阱里的血,還以為你沒了呢。」
凌一搖頭:「有熊追我,我就跑,熊掉陷阱,我繼續跑,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現在才跑回來。」
眾人一聽,這才猜測,這傻丫頭估摸著是往反方向跑山里迷路了,一整晚才給走出來。
程家人這下聽明白了,孫六婆立刻叉腰站出來:「好了,這死丫頭沒事,江氏你還不快滾回來!」
江氏垂眸,鬧著要分家的是她,痛罵哭訴程家不公的也是她,結果現在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不知道程家人和村里人要怎麼笑話她。
可不回去,她一個女人帶著女兒,怎麼在外面立足生存。
回去不知道受多少白眼苛待,不回去可能飯都吃不上,也沒地方住。
都忍了十幾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江氏咬咬牙,打算盯著眾人嘲笑的目光,拉著凌一回程家去。
凌一卻站著不動,死死拉著江氏的手,眼裡喊著淚:「娘,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再被賣掉,你帶我走吧。」
江氏心下一凜,苦澀地嚅動嘴唇:「你告訴娘,你到底為什麼要進山去?」
凌一低下頭:「爺爺說我好吃懶做,白吃家裡的飯,說過不了今年就拿我換彩禮,我就去挖野菜、藥草,想換錢,這樣爺爺就不會賣我了。」
江氏張了張嘴,如鯁在喉,她要怎麼告訴她的女兒,即便她真的能挖到野草掙到錢,也會被賣掉換彩禮。
江氏抬頭望天,正午的太陽十分毒辣,刺得她眼睛酸澀,用力眨巴兩下眼,江氏咬牙,又長出一口氣,拍拍凌一的手:「小花別怕,咱娘倆不回那糟心的家了!娘帶你出去過好日子!」
「大根他爹,煩請你給咱家小花主持分家,她不跟程二郎過,跟我過。」
里正的臉變得極其難看,這時代,孩子和妻妾都是男人的所有物,就連和離都得程二郎點頭同意才行,可不是女人孩子想分就分的。
程二郎大怒:「我是你爹!你還沒說人家,你就敢跟我分家?」
凌一對這個時代的律法並不了解,她從程小花的記憶里也沒有找到隻言片語,她呆呆地看著程二郎道:「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程二郎真是快被自己這個傻女兒氣死了,他自己本來就不聰明,這蠢笨的基因延續給女兒,真是害死人了。
里正輕咳一聲:「咳咳,女娃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斷沒有自己分出去過的道理。」
凌一固執地搖頭:「我不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