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見過凌一家秋收的陣仗,少說一畝地也有六七百斤,她那一畝地的收成當人家兩倍,這還不多?
江源縣的稅收不算低,按一畝地兩斗收,也就是差不多四十斤,可女戶人家只用交一斗,整整少了一半。
六石的收成,只交一斗,三十分之一,這合適嗎?
許是為了平「怨氣」,里正這次也不幫凌一家說話了,要求凌一母女要麼就按一畝地兩斗交,要麼就自己交到縣衙去。
凌一不理解,如果不是因為她穿越過來,原先的程小花和江氏要是一畝地交兩斗,那不得餓死?
朝廷這麼規定,自然是因為女戶相比其他普通人家日子更為艱難,這本就是扶弱的一種政策,憑什麼就因為她們母女辛勤勞動,收成好一些就對她們更加嚴苛呢?
江氏早知道人心險惡,許多人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的,她當場就罵了回去,可轉念一想,兩母女還要在村里生活,遂打算認了。
可凌一不認,里正只是代收,事實上也是會從中拿好處的,既如此,還要多收她一斗,那她何不直接交到衙門去,左右都是被坑,那她就偏不如村里人的意。
里正那邊都準備商量把六畝地多收的六斗怎麼分了,結果凌一不交他這兒了,里正人傻眼了,威脅道:「江氏,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作為咱們村的里正,好歹在衙門說得上話,能把腳力錢給你們省了,若是你們自己交到衙門去,那可就不止一畝兩鬥了,人衙門的斗都得冒尖的。」
江氏也擔心,但她看了眼面容堅毅的女兒,笑著咬牙道:「大根他爹你不用擔心,俺家小花懂的,我都聽她的。」
里正黑了臉:「好哇,我好心幫你們交糧食,你們還覺得我貪你們的,誰家不都是這麼交的,就你們家事多,果然,沒有男人的家就是上不了台面,女人愛計較,小家子氣,你們就去交吧,我看到時候你們連衙門都進不去,不識字又被人坑了的時候,上哪兒哭去!」
只見過子女聽父母的,何曾見過父母聽子女拿主意的?
村民們也是長見識了,一個個地不是嘲笑江氏凶不過她女兒,就是說她們兩母女頭髮長見識短,去到城裡不知道怎麼被坑呢。
在外面江氏肯定要和女兒一條心,等回到家裡,江氏才說出自己的擔心:「小花啊,大根他爹畢竟是咱村里正,當初若不是他給咱娘倆主持分家,你爹她們指不定怎麼鬧呢。我們當眾不給里正面子,要是得罪了他咋整?」
凌一搖頭:「娘,分家各過各的,本就是我們的權利,我們分家沒要程家一分一毫,我們又不是程家的奴隸,何至於分不了家?里正並非站在我們這邊為我們說話,他當時還和大家一起勸你再忍忍不是嗎?他只是在程家人和你都堅持要分的時候,當了個見證人罷了。」
「況且,咱們家的地收成這麼好,我又另外多買了些地,如果都按她們說的,收成好就得多交一倍的糧食,這次同意了,下次指不定怎麼欺負咱娘倆呢,娘你是最清楚這些人欺負孤兒寡母有多狠的,我們若是好欺負,所有蝗蟲都要圍上來了。」
江氏一想也是,這個裡正最是擅長和稀泥,而且他看似「一碗水端平」,實則永遠都是各打一百大板的做法,從中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