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林柳,孟晚寧臉色不大好:「令妹也是無心之失,我自然不會計較。不過,你們既然說不會以我把柄要挾我,那今日請我來,所為何事?」
凌一跟老僧入定一般,只專注吃飯,她並無結交孟晚寧的意思,任由林漾去爭取。
林漾輕笑:「先前總是聽聞父親說起你,誇你風度翩翩,為人正直,潔身自好,作風廉潔,是難得一見的父母官,我那時便好奇,怎樣一個男子會有如此多美好的品德。」
「直到知曉你是女子之身,我才醒悟,原來你是同我一般的女子,難怪會有如此美好的品德,也正因為你的身份,讓我知道,我不再是等著父親將我許配給某某公子的聯姻工具,或許,我也能同你一般,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求得立身之所。」
「今日邀請你來,不過是慶幸這世間多了一個打破陳規的奇女子罷了,也是為讓我知曉我並非孤身一人在男人堆里搶占生存空間而慶祝。」
孟晚寧微微皺眉,直言道:「我並非想搶占男子的位置,我只是逼不得已。」
林漾驚訝道:「在場只有我們三人,並無男子,孟大人可以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和討好。」
孟晚寧慍怒,瞪大眼道:「什麼?你說我討好?我孟晚寧坐得端行得正,從來沒有討好誰!」
林漾也是從凌一方才那激將法里學到了點東西,狀若天真地說:「千百年來,男人們創立規則不許女人讀書入仕,參軍入伍,掌握錢財和權力成為家中頂樑柱,你只要是碰了這些,就會威脅到他們,可你還要將自己的行為歸結於迫不得已,這是為何?」
「孟大人,在我看來,上位者為下位者說話,那是從容之外施捨的善良,可下位者為上位者說話,那就是奴性使然了。」
孟晚寧欲言又止,她想說自己不是下位者,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若不是下位者,她的婚事難道可以自己做主?她若不是下位者,何至於同樣一起學習,她的才學不輸兄長,她甚至還擔當了兄長半個書童,陪伴兄長學習讀書,那為何最後只有兄長能去考取功名,走到人前接受眾人的阿諛奉承?她若不是下位者,又為何最能共情那些勞苦一生的百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雖有許多不同意思,但每一種釋義,都讓我明白,我自己經營,自己把握錢財,自己往上爬,都是天性使然,那些錢財、權力我也該配得上,我為自己而活,晚寧,你呢?」
晚寧?孟晚寧心神一震,有多久沒人叫過她的名字了?
出身書香門第,雖不像凌一那樣取名字敷衍,但她的名字少有人提起,因為不親近的人不能直呼她的閨名,親近的人又會直接叫她寧娘,小妹,她長大後,家人就更習慣叫她寧娘。
不論是小妹還是寧娘,都在強調著她的身份,某人的妹妹,某位女子,可只有晚寧,是在叫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