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也能理解,林漾跟隨其祖母,定然會耳濡目染許多東西,被養成一個內斂的性子也正常。
故,在看見林漾眼裡的心疼化作晶瑩的淚光時,凌一覺得心都跟著一顫,老實地認錯:「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衝動。」
凌一認錯態度誠懇,神情嚴肅,反倒弄得林漾不好意思了,明明受傷的是凌一,自己卻還責怪她,林漾不由得心軟,嘆氣道:「我不是怪你衝動,只是……」
後面的話,林漾有些說不出口,凌一抬頭,與其對視,問:「只是什麼?」
林漾羞惱,忍不住上手,兩隻手捧住凌一的臉頰,把她臉掰向另一邊,不讓她和自己對視:「只是我心疼,行了吧!直接用火燒,那種疼痛是人能忍受的嗎?我平日裡但凡喝湯燙了些,我都不願意摸那湯碗,你怎麼能自己燒自己呢!」
其實凌一想說,她本來就不是人。但顯然,凌一併不遲鈍,她知道這時候不能說這樣壞風景的話,於是點頭說:「我會好好上藥的。」
林漾捏著凌一的臉,不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對視,而是輕柔地捧著,卻又忍不住揉了揉臉上的肉:「讓蘭竹去弄藥,我來給你上藥,你自己哪看得見臉上的傷。」
其實家裡有鏡子,但凌一沒說。
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十指纖細柔嫩,冰冰涼涼的觸感,很舒服。
蘭竹碾藥汁的時候,春桃也來幫忙了,是從城裡買來的藥膏,兩者搭配著用,先用藥汁和紗布敷臉治癒,過幾天再用藥膏修復傷痕。
春桃來了,蘭竹鬆了口氣:「還好你們家主子和縣令來得快,但凡晚來一會兒,那男的恐怕就要發飆了。」
春桃忍不住打聽:「小花真把臉給燒了?」
蘭竹嘆氣道:「嗯,程姐對自己真狠。」
春桃倒吸一口涼氣,她被林漾叫去買藥膏,晚了一步,並未見到毀容後的凌一。
她想起自己小姐書房裡藏著的畫像,忍不住失落道:「可小花她那張臉就毀了,那也太可惜了。」
蘭竹不以為意,跟在凌一身邊久了,她也沾染上了一些凌一的想法:「那怎麼了,我們家程姐不需要別人以貌取人,她不嫁人,也不在乎那些臭男人對她容貌的評價。」
春桃嘆氣道:「可是我家小姐在乎啊。」
春桃跟了林漾這麼些年,兩人自幼一起長大,自她懂事被人牙子賣給傅家當丫鬟起,她就被選中伺候林漾。兩人與其說是主僕,不如說是髮小和姐妹。
林漾自小對男子不感冒,春桃只當她是性情冷清,對情愛不上心。
可自從林漾認識凌一後,春桃就發現,林漾對凌一比對任何一個男人女人都要上心。那些只有春桃才能接觸到的林漾書房裡,或被藏起來,或被銷毀掉的畫像,明明就和凌一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