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息,黃氏便哇哇亂叫的捂著手腕倒地。
單拓擦了擦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小娘子可別小瞧我,哪怕是現在年紀大了,但收拾一對不要臉的老夫妻也不在話下。」
原先一直沒有動手,一來是因為葉家倆老夫妻身份特殊,沒得到一句主家的準話,當真不敢動手。
二來則是因為剛剛在瓷鋪面前有太多的人,不能讓主家人失了面子,又落下把柄。
如今可倒好,原來小娘子也希望他動手,那哪還有什麼顧慮?
葉青釉也笑:
「早該這樣。」
不然哪裡能讓對面兩人蹬鼻子上臉,耽誤那麼多掙錢的功夫。
黃氏捂著手腕跌坐在地,聽到如此和風細雨,像是在飯後閒談的話語,幾乎氣的七竅升天,整個人都抖如篩糠:
「你個小賤蹄子,居然還敢讓下人對親奶動手!」
「我命苦,真命苦啊,怎麼就碰見了你這麼個喪了良心,黑了下水的玩意兒......」
黃氏罵罵咧咧的罵著,但這招,早早已經被用慣,用爛了。
眼見葉青釉絲毫不在意,而身旁的黑面漢子又要邁步而來,頓時被嚇得夠嗆,口中髒污的話也不罵了,反倒是轉過臉去,用另一隻沒有扭傷的手不斷的拉扯著葉老爺子的袍擺:
「老爺子,老爺子你說句話呀!」
「咱們都活了大半輩子,哪有這種被小輩騎到頭上的事兒?」
黃氏渴求人來為她做個主,最好是當場發落了葉青釉,奪了大房一家如今所有的錢,然後再將一大家子都接刀這闊氣體面的宅院之中。
可她左等右等,只等到葉老爺子面色又黑了黑,也沒等到一句話。
滿頭銀絲,髮髻散亂的黃氏癱坐在地上既氣惱,又不甘,甚至還夾雜著些害怕,直到最後歇斯底里的吼上了一場,也沒個人分給她半個眼神。
這時候,她才發現——
今時,到底是不同往日了。
年輕的時候,她只要一哭鬧,自家男人哪怕是走上幾十里路,她想要什麼也能幫她尋來。
後來生了三子一女,她操持一大家子,那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大家子,全部都得將銀錢交到她的手中。
哪怕是後來老二娶了個中看不中用,懶到冒泡的繡花枕頭,老三家娶了舉人老爺家的閨女,不停在家中粘連好處。
可有老大一家在,她只要給一個眼神,白氏也就嚇得夠嗆,甚至願意將嫁妝賣個乾淨用來貼補家裡......
按理來說,大半輩子都這麼過來了,如今應該不會變才對。
可......可到底是為什麼?
往日裡那些拿捏人的法子,居然都沒有用了。
黃氏百思不得其解,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捂著臉哭道:
「小賤蹄子,你壞事做盡,早晚得下陰曹地府!」
「婉姐兒多好的婚事,卻被你攪和了個乾淨,哪有同男人成婚當天,男人就納妾的!」
「那小娼婦如今還同婉姐兒不對付,三天兩頭從婉姐兒房裡搶人,到如今底下人都去巴結那小娼婦,對她這個正頭大娘子看都不多看一眼,更別提啥時候能管家,碰到柳府那些金山銀山......」
葉青釉倒也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關於葉婉兒成婚之後的事兒,而且聽這些不足以為外人所道的細節,應該是葉婉兒自己往家中遞的信,細說的內情。
不過這些事兒,倒也沒讓葉青釉太過驚訝,當時聽到妻妾同娶的時候,她大概就猜到王秀麗被葉家人所害,奪走了婚事,自然是要報仇的。
而對方報仇的方式,想必就是通過繼續攀附柳二,從葉婉兒開始,對葉家人下手。
如今會在內宅之中和葉婉兒鬧得不可開交,倒也是正常事。
不過——
葉青釉確實沒想到,葉婉兒和王秀麗的爭鬥中,占據上風的人,看起來不像是容貌更勝一籌的葉婉兒,居然會是王秀麗,甚至王秀麗還能直接從房中搶人......
看起來柳二公子原先還真對王秀麗有些念想。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痴男怨女?
畢竟葉青釉原先在柳府前多瞧的那一眼,兩人一人願意裝腔作勢,擺公子派頭,一人願意包容奉承......
如此一看,沒準原先的姻緣確實是好的,兩人也確實十分登對。
只可惜,如今場面鬧成這樣,原先的姻緣已沒,而葉婉兒一瞧也不是個沒心機的,今後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葉青釉腦中思緒漂浮了一瞬,這一次倒是回了嘴:
「我攪合葉婉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