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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人,請等等!」北彌喊住對方,「剛才是我失禮了,可不這樣做,難以讓你看清你自己,你真的不需要再這樣自我折磨了。」

張律抿緊薄唇,臉色一沉。

沒有理會北彌,大步離開了。

這歹毒的人!到最後了也不忘記刺他一下!

他實在不想和北彌糾纏了,這人莫名的對他很了解,他和誰都沒有說過的事,北彌都知道,宛如鬼魅一樣偷窺著他的內心。

不過,讓北彌和劉赤會面,讓他得到了意外收穫。傳遞暗語是個技術活,北彌可能是剛學了一下就直接用了,不然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識破。

第47章 無法推開的門

小時候, 張律經常盯著衙門口的登聞鼓發呆。

去敲登聞鼓的人,總是一臉的苦大仇深,邊敲邊哭喊冤情。路人會圍過來,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些人同情, 有些人憤恨, 大更多人只是在聽故事。

其實無論那些人怎麼敲, 衙門的大門都不會打開, 縣令在喝花酒呢!早醉的不省人事了。

後來, 15歲的張律去敲了一次, 他多麼希望奇蹟能發生, 然而,大門還是不開,他體驗了一把含冤入獄。

少年長得白淨,五官的男性特徵還不明顯,在監獄裡就是男人們的香餑餑。張律覺得自己死定了, 奇蹟卻真的發生了, 他被一位寬厚的智者救了出去, 還收養了他,無私的教育他。

「你在彈什麼啊,真難聽!」

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耳畔旁,張律嚇了一跳,手指一抖,古琴播出一串雜音,回頭看見一名少女,小臉湊到了張律跟前。

張律猛的往後縮:「你怎麼和尋常姑娘不一樣,快走開!不要離我這麼近!」

少女搶走了他的琴譜:「哦, 是禮樂啊,難怪這麼難聽,你再別彈了。」

張律:「還給我!我必須彈!」

少女疑惑的偏偏頭:「明明已經很痛苦了,為什麼你還要做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事。」

張律:「因為這是君子必須學的東西,我要是彈好了,師傅會高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讓他失望。」

少女:「哦!那這就好辦了!我給爹爹說,你不喜歡彈這玩意,讓他別逼你了!」

她蹦蹦跳跳的離開了,還帶走了那本琴譜,歡笑聲中,她把它撕了個粉碎,扔向了天空。

多年後,張律成家立業,他推開門回家,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看見了她斷成很多節的屍體,還有他們尚未成型的孩子。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勇氣推開這世間的任何一扇門。

為了往上爬,他不擇手段,殺了很多人。

從聞到血味就會吐,到毫無反應,從輾轉反側,到平靜入睡。20年間,兩鬢長出了白髮,他成了世人聞風喪膽的九卿之一廷尉,來到了大夏的權力中心。

所有人都在唾罵他是殘暴的酷吏。

「明明已經很痛苦了,為什麼你還要做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事?」

那聲音總在耳邊訴說。

這還能為什麼啊,寧願天下人都恨我,也不願辜負你唄。

現在我離丞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遙了,大仇將報。

只要把他們順利帶回皇城,一切就能結束了。

房間內,燭火閃爍,四十五歲的張律獨自一人站立著,枯瘦的雙手撐在桌面上,佝僂著背,疲憊不堪,雙眼緊閉,光影反覆在他臉上交替,時明時暗,這使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消瘦鋒利。

他痛恨被人窺探內心。

更痛恨北彌這樣血淋淋的揭露!

本來我已經可以忍受痛苦了!現在卻全回來了!

區區一個弱冠之年的小輩,為什麼能把我看的這麼透!

睜開雙眼,大手一揮,張律把桌面上的東西掃向地面,噼里啪啦一陣亂響,花瓶摔了個粉碎,墨盤裂成兩半,墨水飛濺,毛筆散落一地。

破壞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具後,張律心情好了些。

情緒緩慢的被壓了下去,幾個深呼吸後,張律恢復了平靜,直起身子,姿態挺拔,儀態端正優雅,原來那個冷酷沉穩的酷吏又回來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北彌又在用計謀使壞了,自己必須振作起來,想好對策。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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