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個女人並不像他想像中那樣明艷四射,反而有些……平凡。
「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威廉挑了挑眉梢,「你的姐姐已經調往中東,說實話,Chris,即便不經過唐小姐,我也不認為你那個無能的哥哥會是你的對手,雖然他現在在全世界找你,看樣子是打算讓你物理意義上消失。」
時川譏誚一笑:「這種戲碼,在劍橋市時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我現在完好地回國,他是該害怕,況且……」他沉吟了下,無害發問,「有捷徑為什麼不走?」
威廉聳聳肩:「說不定,這會傷了唐小姐的心。」
時川看向他,眉梢揚了下,不解為什麼會傷唐思伽的心,也不解他為什麼要關心她會不會傷心。
他並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只懶聲開口:「江淮安說過,成年後,讓我憑本事走到他眼前。在此之前,他不會再見我與母親,」
「今年是他六十大壽,一定會和慈善晚宴湊在一起大操大辦。做兒子的,總要去送個壽禮吧。」
威廉想到克里斯那個冷血的父親,嘆了口氣:「你準備借唐小姐的名號出席?」
「多方便。」時川歪頭一笑,純良無害。
威廉直起身:「可唐小姐拒絕了你。」
「是啊,」時川的目光落在窗外女人那張平淡的臉上,「你應該聽過這樣一句話吧,威廉。」
「真正厲害的騙子,騙人時,是不說謊話的。」
威廉蹙眉:「你要做什麼?」
時川笑:「母親才回國,恐怕還不適應國內的生活,去拜訪一下她。」
*
參加完論壇後,唐思伽又緊鑼密鼓地為周五的劇本研討會做準備。
將物料通通落實,又和參與的各位編劇確定了下時間,這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下一步公司準備出品一部懸疑網劇,順便跟投幾部小眾電影。
公司起步晚,還沒有能力組建自己的專業團隊,更沒有撐起整個公司的大型ip,目前只能從小眾項目做起。
看著幾位高薪聘請的編劇顧問在會議室為本子爭執不休,唐思伽默默退了出去。
從上午十點,一直到下午六點,才終於確定下本子的主題。
加班整理好會議內容,也才七點多。
唐思伽走出公司,二月下旬的夜晚仍有點寒冷,她裹緊大衣,朝地鐵站走去。
一小時後,地鐵到站,唐思伽看向遠處的居民樓,六樓的窗戶黑漆漆的。
昏暗的小巷子裡傳來一聲狗叫聲。
唐思伽順著聲音看過去,那隻黑得發亮的小狗一瘸一拐地跑著,看見她才停下腳步。
它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應當是受傷了。
唐思伽想。
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夜晚,受傷的流浪小狗怕是活得很艱難。
一人一狗隔著僅有的一盞路燈遙遙對望著,突然小狗低低地嗚咽一聲,托著受傷的右後肢朝她跑來。
唐思伽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小狗似乎察覺到她的逃避,也停下了奔跑的身影,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珠望著她,許久,扭頭扎進路邊的草木從里。
唐思伽的唇緊抿著,久久沒有動。
也是在此時,手機響了起來,響了很久,她才拿出手機,是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
接通後,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吐字有些奇怪,像極了國外生活久了的華人口音:「請問您是時川的家人嗎?」
這是時隔一周多的時間,唐思伽再次聽見時川的名字,她蹙了蹙眉:「你打錯了吧,我……」
「您認識時川嗎?」對方急迫地打斷她。
這一次唐思伽沒有否認。
「我們這裡是蔚藍旅館,時川先生前幾天登記入住時,並沒有留手機號,只留了個緊急聯繫人的號碼,就是您。」
「目前時川先生已經在房間四天沒有出門了,我們擔心他出事,所以想和您聯繫一下,能麻煩您來一趟嗎?」
對方的語速很快,等到說完,唐思伽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
蔚藍旅館,就是唐思伽和時川提過的那個青年旅館,就在前方不遠處。
只是……
「前台不是應該有備用房卡嗎?」唐思伽反問。
對方安靜了兩秒鐘繼續道:「我們有規定,不能擅自打開客人住的房間,」說著,補充道,「入住時,時川先生好像……受傷了。」
唐思伽怔了怔,想到他沒拿走的那些錢,腦海中莫名浮現那晚少年泛紅的眼圈來。
本以為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淡化,此時卻過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