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們並不是在指證康恩殿下。只是考慮到康恩殿下作為此次事件里的最高共感域存在,對共感衝擊的承受力遠高於其他種族,觀察到的事故細節也必然更多。
「所以,我希望能跟康恩殿下面談,趕在受災者的共感游離傾向加重、乃至共感崩塌之前,找出這次集體共感游離的癥結所在。」
嘶——
有人抽了一口氣,又很快消聲。
劉清完全能夠理解。剛才萊斯特這番話乍聽滴水不漏,但底層邏輯就是在指證蟲族為肇事嫌疑人。
而蟲族不僅有著「野蠻、原始、暴力」等等名聲,還有著「亞人科最強共感域種族」的不爭事實。
簡而言之,就是一隻沒上安全閥的煤氣罐。
而就在剛才,萊斯特朝這隻煤氣罐踹了一腳。
劉清幾乎能聽到那些人的心臟泵血的砰砰聲。有的人都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心裡罵了萊斯特多少遍。
劉清倒很平靜,因為他沒有感覺到季末川和蟲侍的任何負面情緒。
果然,季末川並沒有與萊斯特計較,輕飄飄地收回了斜落在萊斯特身上的視線。
徹底的無視。
「……」
劉清餘光一挪,果然瞄到萊斯特的胸膛又大弧度起伏了一下。
希望萊斯特沒有高血壓。
劉清收回視線,聽到之前的蟲侍開了口。
「萊斯特上校,我叫塞弗恩特,蟲侍領主。關於事故的所有事宜,由我與您詳談,並配合您的工作。」
蟲侍領主?
劉清一驚,不由抬頭朝塞弗恩特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季末川。
季末川在劉清看過來的同時,原本淺淺的笑變成了雙眼彎彎的笑。
「……」
麻煩了。
無論是「蟲侍領主跟隨的居然是偽王而不是蟲王」,還是「偽王和他的代理人盯上了自己」,對劉清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坑。
更糟糕的是,劉清是自己把自己朝坑裡踹了一腳。
劉清:「……」
我這該死的好奇心。
其他人也被塞弗恩特的自我介紹驚訝到了,畢竟「蟲王的專屬侍奉種群的領主絕不會離開蟲王」在外是個常識。
但也拜此所賜,萊斯特那被自尊心填滿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一點。
他重新審視了季末川一眼,語氣尊重了不少。
「季末川殿下作為代理人,不參與調查嗎?」
季末川還是沒理他,塞弗恩特重複道:「蟲族在護理所對外的一切事宜由我負責。」
緊接著,塞弗恩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方向是隔離區內部。
「……」
萊斯特的齒關輕微挫了一下。
「請稍等。」
他彎腰撈起靠在腳邊的露西亞,一把塞到了劉清的懷裡。
劉清:「???」
萊斯特快速收回了手,對劉清露出一個親近的笑,語氣也熟稔得很。
「劉清,我這邊會很忙,照顧好你的小侄女。」
說完他根本不等劉清反應,轉身大步流星地朝隔離區走去。
其他人也都烏泱泱地跟了上去。
「……」
你大爺。
劉清心裡罵街。垂眸看了眼懷裡瑟縮的崽,又轉頭去看還沒走的老夏。
老夏知道他啥意思,皺眉道:「我也得跟著去看看情況。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咱們護理所立馬就得關門。」
劉清托舉起手裡的崽,「那這個怎麼辦?」
老夏:「你帶著。」
「我?」
「不然呢?你讓一個共感域受損的三歲小孩自生自滅?」
「……」
倒也不用上道德。
「還有,你帶季末川殿下了解一下護理所的環境。」
「???」
劉清不敢置信,「你認真的?」
老夏恨鐵不成鋼,磨著牙陰陽劉清,「那誰讓你被樹枝給從大廣場刮到對角線的北隔離區來了呢?」
「……」
劉清自知理虧,閉嘴了。但客觀來講,他確實也沒料到偽王對他的態度能是這樣。
老夏又乜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季末川,「季末川殿下,如果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跟劉清提。護理所會竭盡所能地滿足客戶的所有需求。」
季末川一改剛才對萊斯特的態度,很是善解人意好說話的樣子,「我知道了。謝謝。」
老夏受寵若驚,但也知道他的好脾氣是源於什麼。於是老夏看向劉清的眼神更複雜了。
劉清:「……」
別看我,我現在心情也很複雜。
「那我就先失陪了。」
老夏對季末川欠了一禮,快步跟上了前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