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熙閉上眼,將臉頰貼在惠昭的臉頰上,眼淚無聲落下,又被她悄然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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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神醫那邊回來後,容玘將李泰喚到跟前,要他去找一位玉雕師,說是要拜師學藝。
再過一個月便是楚明熙的生辰,容玘想送她一支他親手雕的玉簪子當她的生辰禮。
周師傅便是李泰找來的玉雕師。他名聲好,手藝好,更難得的是口風嚴實。
他停下手中的活兒,歪頭睨著容玘,一臉的不信任:「你要跟著我學手藝?」
容玘上前作揖,態度謙和地道:「正是。」
要李泰尋找玉雕師的時候,他便囑咐過李泰,不可對任何人暴露他的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是以周師傅只知這位新徒弟是位家境不錯的公子,想要拜師學會雕刻之術,為自己心悅之人親手雕刻一支玉簪子,更多的便不清楚了。
周師傅一雙眼只打量著他,沉吟不語。
眼前這位公子模樣俊雅,美如冠玉,身子也略微文弱了些,看著就是個沒吃過人間疾苦的富家公子,他總有些擔心他吃不起那苦。
他冷哼了一聲,道:「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是看你真心想要學藝才同意教你,但匠人不比旁的營生,首先就得耐得住性子吃得起苦,你若是覺著受不住著些,趁早便歇了跟我學藝的心思,出去後也別跟人說你是我收的徒弟,沒得壞了我名聲!」
李泰見他如此出言不遜,怕下了自家主子的顏面,邁步上前才要喝住對方,容玘已手臂微抬將他攔下,朝他搖頭示意他退下,對著周師傅不疾不徐地道:「前輩放心,晚生定會好生學藝,必不會嫌苦嫌累。」
周師傅說話不客氣,但手藝精湛的高人,大多都有些古怪脾氣在身上,倒也不足為奇,總歸能教他學會雕刻玉簪子,旁的他自不予多計較。
周師傅見他一派端重持禮,雖仍有些疑心這徒弟吃不了那苦,但好歹人還算沉得住氣,心裡便高看了他一眼,到底沒再潑他冷水,只頷首道:「你知道便好。」
自此容玘便日日來周師傅的院子裡學藝,李泰跟隨在側,看著容玘進進出出,白日裡跟著周師傅學藝,夜間也不早早歇息,只一心坐在桌案前拿著玉料雕刻。
夜色深沉,院子裡一派靜謐,月色落下,像鍍了一層銀霜。
李泰掀簾走了進來,風涼涼地灌入屋中,怕容玘受涼,他走到窗下將只開了一條縫的窗子完全闔上。
他靠近桌前,借著昏黃的燭光瞧見容玘蒼白的臉。
自那日答應給陸神醫當藥人後,殿下每隔幾日就要服下一顆陸神醫給的藥丸,殿下並未跟他說過什麼,但光瞧殿下的臉色便可猜到,這藥多吃了似是對身子不大好,偏偏這幾日他還日日看到殿下忙著雕玉簪子,總要忙到子時才歇下。
他將燭火挑亮了些,又另外點了一支新燭,順勢偷偷瞄了眼容玘手中的活兒。
是塊水頭極好的玉,已隱隱綽綽地刻出個形態,瞧著像支玉簪子,只是雕工算不上多精巧,總有些不如外面買的簪子看起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