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鳴伸手抓住宋昭的手,斷斷續續道:「七娘,我不想拖累你……如今我毒發,怕是等不到解藥了……」
他蒼白的臉龐,虛弱的模樣,猛然觸動了宋昭。她半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雙膝,毅然決然道:「都說了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我不會放棄你的,你也不要放棄你自己。我……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她喉頭哽咽著說不下去,眼淚簌簌而落,「九鳴,你別丟下我,我……不要你死!」
宋昭忽然嗚咽著哭出聲來,一路的擔驚受怕,到此時全都宣洩了出來。
九鳴的喉頭哽住,又酸又澀,想問她如果此時只有一株九葉靈芝草,是否能給他解毒,還是拿回去給他心上人當藥引?
想問問她,此刻不想讓他死,是不是因為不確定那靈草能不能有效,他是不是還有藥引的價值……
想問問她,有沒有真心待過他,哪怕曾經動過一絲的真心也好……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罷了。九鳴垂下眼睛,伸手猶豫著撫上宋昭的發,輕輕揉了揉,忍著疼痛安撫她:「別怕,別怕,就算我死,也要先陪你走出這裡。」
……
崖壁上方,京墨和索江一聲一聲呼喚著公子,等發現洞口時,已然來不及了——數隻蝕岩蜥傾巢而出,它們速度極快,在石縫中穿梭,攻擊人群,死傷慘重。
索江率先發現它們眼睛的弱點,讓人貼著石壁保持不動,騙過了蝕岩蜥。
京墨道:「剛剛你和你家公子去了哪裡?怎麼私自離隊?若不是我家公子去找你們,焉能出事?」
索江則冷哼了一聲:「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離隊了?若不是你家公子,我家公子此時怕已經出谷了。」
京墨猛然睜大眼睛,惱怒道:「你說什麼?原來你們打算獨自出崖?怎麼?已經做好標記了?想要私吞靈草?」
索江回擊道:「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公子光明磊落,不像你們藏頭又藏尾,虛偽至極。」
「你說誰虛偽?」京墨一個箭步上前,就要與索江扭打起來。
索江閃開一步,大喝一聲:「你現在不趕緊去找你家公子,跟我較勁什麼,怕去晚了,屍首都找不到了。」
他說完拔腿就走,葉家的小姐死不死他才不在乎,若太子殿下真的找不到了,那他腦袋也就搬家了。剛才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殿下就不見了,說好的趁黑離開呢?
葉小姐喚了殿下幾聲,殿下就拔不動腳了,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太子殿下也過不了關啊!女人啊,還真是麻煩。
索江一邊腹誹,一邊往外走,沒走幾步又被京墨叫住。
「你去哪兒?獨自行動十分危險,你還是跟我們一道去尋人吧!」京墨語氣還是那麼冷傲,卻也存了幾分擔憂在裡面,怕他在這裡出什麼意外。
索江忽然回頭,映著火把的光亮,看向京墨那張臭臉,心道:「哎哎哎……你小子還有點意思啊,還知道心疼你江爺。」
與此同時,巡檢司的赫連信,帶著眾多手下騎馬抵達了碧落山腳下。
「稟報大人,前面密林中有馬蹄痕跡,朝迷障去了。」
「追!」一聲令下,眾人朝迷障快馬追去。
赫連信走在最後面,貼身侍從附耳稟報導:「公子,宋世子一行人進山,不知是何目的,我們在碧落山那邊的人,要不要暫時撤走?」
赫連信望著漆黑的夜色,猶豫再三後點了點頭,又吩咐道:「上次剿匪後,那些人是不是仍舊在碧落山上?」
屬下點頭道:「上次公子說不必趕盡殺絕,我們就做做樣子,他們一伙人仍舊活躍在山上。」
「你現在去給他們透個消息,就說碧落崖下有寶藏,宋世子等人已經先一步去尋了,讓他們務必搶先一步找到。」
「屬下明白,這就去辦。」
赫連信望著黑壓壓的山林,低聲道:「宋晏,別管信哥哥心狠!」
……
岩漿河底,宋昭攙扶著九鳴,兩人跌跌撞撞終於走到了一處風口。
「你怎樣?有沒有好一點?」宋昭擔憂地看著九鳴,拿出水囊給他喝水,搖了搖卻發現所剩無幾。
「你喝吧,」九鳴道。
「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打點水,千萬不要亂走,若有急事切記做好標記,讓我能及時找到你。」
宋昭拉過九鳴的手,在他手心中畫了一個月牙的標記,得到九鳴首肯,她這才拿著水囊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