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盤上的肉冒著滋滋地聲響,香味和煙味一道飄出來。
外頭又進來幾桌人,屋子裡熱熱鬧鬧。
食料好吃歸好吃,但說實在環境確實不怎麼樣,祁月吃著飄香四溢的肉串,對桌的男人說:「我平時和朋友都來吃這家,不是五星級店鋪,但食材美味,大哥,要不下次……」
秦與和捲起手上的白袖子,接了祁月的話:「下次請我吃貴的?」
祁月目光在秦與和肌理分明的麥色臂膀上停了幾秒,笑眼彎彎,答應著:「好,下次請大哥吃最貴的。」
下次的見面就這樣口頭定了下來。
後續兩人又在飯桌上閒聊了幾句。
都不是話多的人,一問一答,祁月大致了解,秦與和去年十二月回的北城,準備接手家族產業,這兩天都在度假村和商業合作夥伴談生意。
秦與和是有問必答,但秦與和反問祁月時,祁月都在含糊其辭,聊半天下來,秦與和也就知道祁月有五套房子和一條街的鋪子,沒了。
烤肉板鐵架上的食物也都沒了。
祁月去付錢,秦與和沒搶。
出店門後冷風陣陣,祁月拉高圍巾,站在秦與和身側,祁月問:「哥,今天就先這樣了?」
秦與和側眸,祁月半張臉隱在黑色圍巾里,門口的燈光打下來,顯得那雙桃花眼格外明亮。
祁月在認真看秦與和,等秦與和發話。
背後是被幾條重布簾擋著風的大門,秦與和叫祁月先往旁邊走幾步。
沿著幾家店鋪的門沿走,兩人一前一後,最後停在小區大門口。
秦與和才說:「很晚了,回去吧。」
祁月把圍巾拉下來,露出下半張小巧的臉,嗅了嗅兩人身上飄起的烤肉味,感覺鼻尖一涼,祁月摸了下鼻樑,眼睛澄亮,「哇,又下雪了。」
秦與和巴揚起來。
天空不緊不慢飛舞起小雪花。
祁月感慨:「我在南方那幾年可看不到這麼漂亮的雪。」
秦與和笑,緩聲道:「那,歡迎回來。」
祁月掌心裡接了幾片小雪花,雪花片一觸到皮膚體溫就消失融化,留下的是陣清涼。
秦與和收著平時凌厲的氣質,挺拔的身姿站在祁月身邊,黑色大衣是出店前重新穿過的,上端的幾顆紐扣解開著,整個人給人一種親近感。
至少比早上那會姿態慵懶。
祁月學秦與和的語氣,輕快道:「也歡迎你回來。」
***
祁月沒邀請秦與和上樓坐坐。
秦與和站在小區門口,等到穿得和球一樣的漂亮男生上樓,才轉身上車,一刻鐘也沒耽誤,秦與和一通電話,給安助理髮了新任務,他要好好查查祁清連這幾年到底在做什麼。
第2章
這晚祁月做了個舊夢。
夢裡母親還在世,一家人歡歡喜喜在北城祁家大宅院裡過新年。
那是祁月剛來北城的第一年。
祁月在院子裡第一次見到了北方的大雪紛紛,呆愣在院子裡,被吹了一臉雪,驚喜又好奇:「雪花怎麼是往上飄的呀。」
身後傳來一句陌生的男聲作回應:「這是風在吹雪。」
祁月回頭。
院子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位少年。
這麼多年過去,祁月在夢裡還能把和秦與和的初次見面記得那麼詳細,細到記得秦與和的俊朗容顏,鳳眼含波、鼻樑高挺,嘴角擒著一抹似笑非笑。
秦與和算是祁月朋友圈裡長相最俊、家事最優的大人物。
年少的祁月並沒從秦與和身上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尊貴姿態,祁月只知道秦與和的溫柔友好。
是一起賞過雪的緣分。
祁月對秦與和多了份親近,後來在大院生活的日子裡,祁月有事沒事就黏著秦與和走,秦與和也默許祁月成為自己的小跟班。
直到祁家南下,秦與和出國。
一晃五年。
秦與和在這個重逢的風雪夜裡,思緒牽扯,夢起往事。
夢裡的祁月青澀許多,是枚第一次見到雪的南方人,興奮地張大嘴巴讓雪往嘴裡吹,好奇問題有一堆,甜糯糯地叫他:「哥,這雪要下多久才能在地板上堆起來呀?」
「哥,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堆雪人了?」
「哥,這雪花真的是六邊形的啊!」
「哥,還有這個……」
秦與和在一聲聲「哥」中迷了神,跟著個南方人在雪裡傻站半天。
直到回屋,暖氣撲面,母親夏苼苼迎上來問:「你們認識啊?」
家裡客廳的落地窗正對院子,夏苼苼和父親秦周正不知在裡屋圍觀了多久。
這種被窺探的感覺,秦與和扯了扯嘴角,只說不認識,再透過玻璃窗往外看,那顆糯米糰子還在傻乎乎地仰頭吃雪。
秦與和好奇了:「誰家的孩子?」
夏苼苼:「隔壁新搬來的鄰居家小孩。」
大院周角的門四通八達,閒雜人自不敢亂往秦家院前蹭,也就是新來的小年輕蹦躂進來賞雪玩。
隔壁樓房空置許久,秦周正道:「祁家老頭招的贅婿回來了,住隔壁。」
秦與和頓了頓。
祁家的破事在他們這連片大院裡不是什麼秘密。
祁家老頭就一獨生女祁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