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觀昏倒時他還以為是這小子回來了,心底都已經同意這門親事了,結果醒來一看,好傢夥根本不是他!
而是老霍家的長孫!
這門第多高啊,么妹兒嫁過去就是受罪的。
可那兩人倒好,明明看著不合,結果把結婚證給領了!
這小年輕人的情趣,他這個跟不上時代的老人家當真是看不懂了。
不過……看最近兩小口感情還不錯,他心裡也好受一些。
是好是壞,是對是錯,總歸要讓她自個去走一遭的。
命里有時終須有,至於命里沒有的……他側目看向這個算來是他教過的所有武學弟子裡最成器最出色的小子,不由得搖了搖頭。
近水樓台又如何?
青梅竹馬又如何?
沒緣就是沒緣,這就是命,宿命啊。
「你跟你師妹已經徹底沒緣了,你就不要再想她了。」
周曜垂眼,手心緊緊握在一起:「有沒有緣不是您說了算……」
「那結婚證總能說了算吧?」
周曜一瞬抬眸,緊緊盯著陳家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什麼?」
「我說,」陳家衛直起身體,手捧在嘴邊,「他們已經結、婚、了!」
周曜面色霎時蒼白,兀自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結婚證我都看了。」
「那也不是她自願的!」周曜抿緊了唇,「年初三她才讓我幫她想盡辦法從霍家逃走,她不可能願意的!一定是霍錦西逼她的!」
陳家衛怔住,不再悠然自得了,反問:「么妹兒是逃回來的?」
周曜點頭:「那天,關老首長把她喊去,不知道說了什麼話,出關宅的時候師妹臉色都是蒼白的,一聽說我有辦法讓她了無痕跡地回到都江堰,說什麼都要走,連行李都不要了。」
陳家衛張了張嘴,心底霎時就沉了下去,「這麼說,么妹和他是……」
「師父!」周曜話都涌到嗓子口了,想起他馬上就要動手術,萬一那個猜測說出來,師父不肯做手術,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於是話又吞了回去。
他僵硬解釋:「不過他們之前就有感情,或許是有什麼誤會也不一定……」
「啊?」陳家衛懵懵抬眼。
他腦海里剛剛有靈光閃現,但被他這一打斷,就不翼而飛了。
再想已經想不起來了。
「您看到師妹送給那個人的五星領夾了麼?」
「看到了。」
正因為看到了,知道么妹也明白那枚領夾的意義,她對那個男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他才沒那麼排斥霍家長孫。
「所以他們是有感情的。」周曜嗓子裡像是吞了黃蓮一樣苦,生硬地轉了話題:「師父您還是先休息好,馬上就要手術了。」
「哦哦,好……」
陳家衛被這麼一說,當真還有些困了,躺下,閉眼。
周曜拉起被子給他蓋上,在陪護椅上安靜地坐下。
目光在師父蒼老的臉頰上過了一圈,肝癌的病痛折磨了師父太久了,師妹一定是為了將師父治好,才會委身霍錦西。
他這些年在京北,做過不少官家子弟的警衛工作,見過不少不可言說的事,最是明白,京圈的這些大少爺,沒一個是好東西。
可恨他沒能力,不然也不會那麼委屈師妹了。
孟南枝確實委屈,一上車這人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雖然話還是好好說的,但什麼叫『他讓她回家休息她不回,她的好師兄一叫她回去休息她就回來了。』
她都解釋了,師父那邊有師兄來照顧了,所以她才會放心回來。
這人又接了句:呵,放心你的好好師兄看護,就是不放心我看護。
孟南枝都無語了,抱著胳膊側臉看向車窗外,不再解釋也不再說話。
她看得出來他這回沒生氣,就是有些吃醋。
可他之前都道過歉了,一見師兄又固態復發,她才不要那麼快原諒他。
兩人都沒說話了,車廂里一時安靜無比。
過了小片刻,她搭在左胳膊上的手被溫熱的指尖捏起,下一秒,無名指上倏地一涼。
孟南枝轉回頭,抬起手,一枚晶瑩剔透的簡約鑽戒套在無名指上。
她詫異,也有些驚喜,飛快扭頭去看他,「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