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寶珍其實極少說謊,她袖中的手攥住了衣袖,烏黑的眼瞧著面前的人,強撐著不讓自己透出心虛。
「很快的,我去去就回。」
說罷,她又重新上了馬車,一切好像極其自然,只是在車簾落下後,她拍著自己的臉,長長地吸了口氣。
也不知有沒有被人瞧出不對,陸寶珍心思翻湧,直到靠近長街拐角,她才回神,偷偷從一側空隙中瞧了出去。
高大駿馬帶出了男人骨子裡的鐵血之氣,挺拔之下,有著旁人難及的鋒銳和深沉,冷峻又強大。
他亦在看她。
見陸寶珍那雙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過來,男人唇角勾著些許弧度,像是笑著,又像藏了其他心思。
兩人都沒有說話,交錯而行。
直到馬車行出一條街,在一安靜之地,陸寶珍才出聲叫了停。
挽桑眉眼皺成了一團,一邊生出為難,一邊又覺兩人確實相配,這一晃神,馬車裡的姑娘已經掀簾行了出去。
掙扎之下,挽桑坐到了前頭駕車的地方,同車夫說起了話。
可下了馬車的陸寶珍卻沒有瞧見裴景之。
空蕩的街上並無大馬跟來的痕跡,一時之間,陸寶珍提著的心好像鬆了松,又好像隱隱生了沉悶,有些惱自己竟忍不住尋了過來。
正準備回去,不遠處的小巷忽而傳來聲響,而後有細微的火花衝上天,雖帶出了些許炸開的光,但在這透著亮色的傍晚並不明顯。
陸寶珍有些愣神,瞧著瞧著,便瞧見了裴景之的身影出現在巷口。
她行過空蕩無人的長街,剛踏進小巷,便被他牽著行去了裡頭。
焰火的聲音越來越大,火光也越來越明顯。
陸寶珍一下就被引去了心神,抬頭看著,只覺甚是新奇。
「怎麼會有人白日裡放焰火。」
「上次剩的。」
「什麼?」
陸寶珍沒聽明白,剛回頭準備問,便見男人俯身靠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追到了陸府,想來那人是對寶珍上了心。」
「別胡說。」
想起這是在外頭,陸寶珍一下就捂住了唇,連連往後退,「外頭都是人,你不許胡來!」
後頭是冰冷冷的牆,怕她碰著,裴景之上前,伸手擋住她後腦勺,可這一停,反倒像是將她堵在了牆角,顯得兩人更親密。
陸寶珍生了慌張,她連連往前頭巷口看,生怕忽然來了人,瞧見他二人在此處。
「早知你這般無賴,我就不過來瞧你了。」
正說著,外頭還真響起了些許動靜,好似有身影閃過。
陸寶珍一下就慌了起來,可抬眼,卻見男人勾唇看著她,甚是無謂。
輕笑落下,眼瞧著她一點點生出惱意,裴景之蠢蠢欲動的心越發難耐。
下一瞬,他將人攬進懷裡,擋住了她嬌小的身子,將她攔的嚴嚴實實。
「不會有人瞧見,外頭是我的人。」
裴景之察覺到陸寶珍緊繃的身子一下便放鬆了下來,只是不過一瞬,那張小臉便從他懷裡抬起,漂亮的黑眸似嗔似怒。
「你剛剛故意嚇我?」
「嗯,是。」
裴景之點頭,既不收手,也無收斂,「不如此,如何讓寶珍投懷送抱?」
「誰投懷送抱,明明是你強迫我——」
「是,所以這是我的賠罪之物。」
話音落下,一個白玉鑲金手鐲便落到了陸寶珍的手上,「就戴在你曾經戴過玉鐲的位置。」
「你怎麼....」
陸寶珍在他忽然沉下來的語氣里晃了片刻的神。
他不說,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如今手腕上空空蕩蕩。
「可你這個太貴重,一看便知不是我會買的東西。」
這樣的上等白玉和金扣,有的人怕是沒幾個。
可裴景之並未停下,他拉過她的手,親自替陸寶珍帶了上去。
「如今衣衫還有些厚重,旁人難以瞧見。」
「可總要換薄衫的呀。」
「難道在寶珍這裡,我一直見不得人?」
男人像是生了些不高興,指腹撫過她手腕,而後將她拉向自己,抬手緊緊摟住她的腰。
「不戴,我便直接送進陸府。」
耳畔還有焰火響起的聲音,陸寶珍知曉他一定不是說說而已,一時生了氣惱,狠狠朝著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男人鬆了些力道,不同於上次磕到牙的堅硬,這回的陸寶珍,是真出了些氣。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