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開口,裴景之也不急,只靜靜的等著她,眸色溫柔,沒有半點不耐。
半晌,陸寶珍終於回神,看向男人的目色逐漸清明。
她伸出手,指尖因著用力有些發白,上頭躺著的針尖還沾著乾涸的血印。
「在這裡。」
「丟了。」
裴景之笑了笑,垂眸,在她面前卸了壓迫,甚是溫和,「髒了的東西,我們不留。」
瞧見這一幕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氣。
本還有些猜測,可見到上一瞬還透著攝人寒意的男子忽而如此好說話,像是怕嚇到眼前的姑娘,這些人心裡頓時明了。
沒人敢去打聽其中緣由,雅間裡偷偷看出來的人,目光透著驚懼。
一邊懼怕這樣的裴景之,一邊又覺伍瑨活該,而同時,又有些羨慕此刻被他放在心上的陸寶珍。
許久,直到伍瑨被人送了下去,擋在前頭的男人才側了側身子。
他垂眸看著她,兩側的手動了動,卻忍著沒再有觸碰。
「我送你回府,有什麼不高興,待會說給我聽。」
想著她大抵會生氣,惱他當著眾人的面與她親近,裴景之語氣透著一絲低哄。
可再來一次,他仍是會如此。
他忍不了旁人對她生出心思,更忍不了旁人落在她身上帶著占有的目光,正如此刻,即便他砸破了伍瑨的頭,心底的嗜血之意也仍是沒有消散。
可他不能有半分顯露。
陸寶珍沒有拒了他的話,她點頭,卻又在離開前想起雅間裡的人,轉身進去,同人平靜告辭。
所有人眼中都存了震驚,連聲音都發著顫,相比之下,瞧著嬌弱乖巧的陸寶珍,竟然最是鎮定。
可離了這雅間,她這鎮定也只維持了不過片刻。
馬車上,她主動抓過裴景之的手,看著上頭被劃破的痕跡,掏出自己的帕子和一側藥箱裡的藥。
「疼不疼?」
「不疼,你呢,有沒有不高興?」
「有。」
聽她如此,裴景之薄唇緊繃了一瞬,可隨後,卻又聽她小聲道:「我的銀針是早些年特意配的,就這麼丟了一根,往後要換一整套呢。」
「只有此事?」
「只有?」
陸寶珍瞪了他一眼,水眸似嗔似惱,「我的銀針是玉姨那時候特意替我請的師父,很珍貴的!」
「既是捨不得丟,那適才為何這般聽我的話?」
聽他問出來,陸寶珍一下便閉緊了唇。
她才不要告訴他,適才那麼多人看著,她不願落他的臉。
陸寶珍心中腹誹,正準備讓他自己上藥,可剛一退,那手腕便被他握住。
「我早些日子給白老送了信,請他老人家制一副銀針,若只有此事,我是不是一下就能哄得你高興?」
「也不能。」
陸寶珍停了停,眼中因著白老生了些光亮,但隨後她停下動作,認真道:「那人是伍家的是不是?你砸了他的腦袋,他怕是不會輕易罷休。」
「嗯,你見過?」
「沒見過,只是聽他說話,好像同賀知微有過往來。」
陸寶珍想起那雙不懷好意的眼,忍不住向裴景之靠近了一些。
「而且,他在街上瞧見我一事,有些古怪,我懷疑他也是被人利用,當然,這人本身也壞。」
美人投懷送抱,對裴景之而言原本是極其高興之事,可想起她才被人盯上,興許還聽了些污言穢語,受了不少委屈,男人周身氣壓不免又沉了沉,目色如噙寒霜。
他順勢將人攬了過來,隱忍著力道的手臂有青筋暴起,但落到她臉上的指腹卻甚是溫柔。
他抬起她的下巴,見她越發如花嬌艷,那股子占有便像狂風在心底咆哮。
他要娶她,唯有早些定下親事,才能讓她落下他的名字,才能將她光明正大地拉到他羽翼之下,徹底斷了那些人的心思和目光。
「你怎麼了呀?」
「嫁我,寶珍。」
不是商量,這一次,不管會不會強迫,他都不打算再等了。
第165章
風雨欲來
裴景之動手一事,很快便傳進了宮裡,翌日下朝,他便被留在了宮中大殿。
這一留,連帶著後宮都收到了消息,看似平靜之處,卻各有各的盤算。
四公主鬧著要出來看陸寶珍,可剛準備出宮,便被趕來的德妃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