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阿滿見對方身上著天音閣弟子服,笑說:「管天管地,我還能管得了旁人的嘴?」
天音閣女修咯咯笑:「你好,我叫許芷晴,很高興認識你。對了,我聽師兄提起過你。」
楚阿滿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師兄是……」
許芷晴大大咧咧回:「我師兄是上官游,上回在空流谷得楚姐姐救過一命,師兄一直對姐姐心懷感恩。其實我師兄是個命苦之人,年幼時全村被魔物屠殺,煉製成屍魃,幸好師兄遇到我們的師尊,逃出一劫。喏,師兄往我們這邊過來了。」
順著對方看向的方向,楚師妹見到了一身緋紅衣衫的上官游,他五官精緻明艷,並不女氣,飛揚的細眉,輕佻又戲謔。
她望去,上官游正好看來。
四目相對,楚阿滿輕斂目光,冷漠移開臉,看向台上的比試。
這場比賽趨近尾聲,結果明朗,毫無懸念。
「楚道友,空流谷一別,好久不見。」上官游上前,同師妹許芷晴點點頭,側身對楚阿滿說。
「是嗎,我們不熟,何談好久不見?」她疏離冷淡地回。
許芷晴的目光在師兄和楚姐姐身上來回掃視,不敢吱聲。
對於楚阿滿的敵意,上官游猜想或許不僅僅只是因為被他連累,應該還有別的,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比如安魂曲。
師尊並未將安魂曲傳給除他之外的弟子,楚阿滿又是如何會吹奏這首曲子呢?
「空流谷的事情,並非我所願,在下深感抱歉,楚道友若是想要什麼賠償,儘管開口,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話,我都會盡力去做,只求楚道友能大人不計小人過。」
面對上官游口頭許諾的諸多好處,楚阿滿冷哼一聲。
如果不是在夢裡被上官游坑過,她都快信了對方這番說辭。
上官游和解蘭深是兩個極端。
解蘭深輕易不許諾,許諾過的,必然會竭力遵守。
上官游跟她一樣,為了自身利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們說的甜言蜜語,只是為了獲取利益而已。
這時台上輸贏已定,楚阿滿朝比試台過去,身後上官游鍥而不捨追來:「等等,楚道友請留步。」
楚阿滿不予理會,走得更快,來到解蘭深面前站定:「恭喜,我們都入圍了耶。」
早在比試台,解蘭深發現她的身影,然後也看到她和上官遊說話的那一幕,快速結束了鬥法。
他沒有理會跟在後面的上官游,朝面前人伸出手,兩人一道離開。
被無視的上官游輕挑了下眉,笑意不達眼底。
離開觀賽台,兩人在乾元宗漫無目的走著。
楚阿滿低下頭,瞅著兩人交握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牽她。
方才觀賽現場一片譁然,這是他在宣誓主權?
想到這裡,楚阿滿無聲笑了,故作誇張地問:「你有沒有聞到,好酸的一股味道啊?」
身旁人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沒有,哪裡有酸味了。」
「有啊。」她輕嗅了嗅,靠近了來:「我聞到了,在你身上好大一股醋味,你吃醋了。」
解蘭深想說自己不食五穀,沒吃醋,對上楚阿滿狡黠的眼,意識到她說的是吃上官游的醋:
「沒有,我從來不吃醋。」
「口是心非。」就知道他會嘴硬,楚阿滿散漫揚眉:「如果你沒有吃醋,剛才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我?解蘭深,你完了,你喜歡我。」
等待良久,得不到他的回答。
楚阿滿掙開他,站直了身子,仰頭看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會不忍她受苦,會忍不住心疼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拼命對她好,記住她的喜好,想要占有她,不想其人異性靠近她……解蘭深,我這麼喜歡你,所以你也喜歡我一點,好不好?」
他凝視著那雙清澈如黑曜石的眼,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在她近乎蠱惑的語氣下,他點了點下巴。
得到肯定答案,楚阿滿似乎很高興,像只小麻雀跳來跳去。
解蘭深也跟著情緒高漲。
她摘來園子裡的花,讓他幫忙簪進烏髮里,平日裡堅定握著和光的手,此刻擺弄一朵嬌弱的花卉,竟也會不安發抖。
自己的情緒,早已為她牽來扯去的操控。
他自惱過,厭棄過,掙扎著平復情緒,從容又理智地遠離她……在無雙城時給過自己無數理由,不再管她。
當她磕磕絆絆上前牽住道袍的袖擺時,那些理由,僅僅被她一個舉止,輕易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