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解蘭深,陶磊撲通一聲跪下,磕得腦袋咚咚響:「請前輩救救小女,小人願意散盡家財。」
鎮長撇撇嘴,就你陶家那點家財俗物,解真人根本瞧不上,要將人拉拔走。
「慢著。」楚阿滿有些許動容。
凡人陶磊,在修士面前低進了塵埃。
對於女兒來說,他是一座高山,是堅實的依靠。
沉默的解蘭深,這時開口:「你的女兒不是被他們擄走,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許是仇家所為?」
陶磊絞盡腦汁想了好久,搖搖頭:「沒有,我這人性子軟弱,很少與人起爭執。」
鎮長幫忙說話:「說好聽了,陶老弟性子軟和,難聽些是懦弱無能,都是旁人欺負他,不曾見他跟誰紅過臉。養出來的陶嘉嘉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她帶回個被乞丐欺負的小乞丐,後來被陶老弟認作義子,一家人都不是壞人,陶老弟一介凡人,行為舉止粗鄙,請前輩莫要見怪。」
眼前浮現出陶家義子的模樣,楚阿滿心中怪異感更甚,提議說:「陶嘉嘉是在陶府丟失,不如我們去陶府查探看看。」
在陶老爺的帶領之下,兩人來到陶府後院,時隔幾日,陶嘉嘉的臥房維持著原樣,據陶磊說,自女兒丟失後,他們怕破壞現場,丟失線索,屋內陳設一應沒有動過。
楚阿滿檢查一番,門窗沒有撬動痕跡,與前面幾起丟失孩童案件完全不一樣。
前面幾起案件,鎖住門窗後,門和窗皆出現不同程度的損毀情況,她一錘定音:「窗子緊閉,房門未鎖,只有一個原因,陶嘉嘉應該是自願跟著那人離開,拐帶她的,應該是陶府內的人。」
結論一出,楚阿滿察覺到陶璟的異樣。
小孩的手指緊緊握住袖角,目光游離,無意間跟她對視上,坦然看來。
這個眼神,楚阿滿太熟悉了。
越是心虛,她越是大大方方盯著對方看。
從陶府出來,暮染煙嵐,杏林鎮周遭的起伏山脈,被晚霞薄霧籠罩其中。
解蘭深開口:「你也看出陶老爺的義子不對勁?」
楚阿滿點點頭,攤開掌心的入夢珠:「夜深後,待我入他的夢境,一探便知。」
月朗星稀,夜深人靜時。
躺在軟榻里,她握著入夢珠,想像著白日見過陶璟的模樣,念著對方的名字,幾息後來到了對方的夢境。
在凡人夢境裡,楚阿滿可操縱一切,猶如神明降臨。
心念一動,伏在書案前認真練習字帖的陶璟,面前出現了個小女孩。
楚阿滿沒見過真正的陶嘉嘉,按照竹紙上的畫像,虛擬出了個七八分像的,對夢裡的人來說足夠以假亂真。
陶嘉嘉的出現,引得陶璟撩起眼皮。
在夢中無需偽裝天真純良,他目中不悲不喜,喚了聲:「阿姐。」
楚阿滿操控著陶嘉嘉,讓她走到書案前,拿起陶璟練習的一幅字,上面一撇一捺,端端正正大書一個「善」。
「阿姐,是你將我從乞丐堆里撿回來,給我飯吃,給我衣裳穿,教我認字,習百家姓,學三字經,讓我像一個人一樣活下來。你對我真好,你是一個善良的人。」陶璟低聲道。
楚阿滿不知他們平時如何相處,乾脆不讓陶嘉嘉說話。
陶嘉嘉將竹紙遞還給對方,陶璟逆光站著,面上帶笑:「阿姐,這是我寫的最好的一個字,送給你。」
楚阿滿操控著陶嘉嘉收下竹紙,對兩個小屁孩沒了耐心。
難道是她心思陰暗,是她多想了?
就在楚阿滿準備更換下一個場景試探,又聽陶璟碎碎念:「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你這麼善良,一次次包容我,難道還在怨我將你騙出陶府,推下山崖?」
陶嘉嘉的纖細脖頸上,徒然從後面攀來一雙小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身後的陶璟面目猙獰,掐著陶嘉嘉半晌,始終不見斷氣,翹起唇角:「我忘了,阿姐已經墜落山崖死掉了。」
他輕輕嘆氣。
發生的一切,僅在電光火石間,楚阿滿如夢初醒,退出夢境。
她起身,推門而出:「解蘭深,陶璟將陶嘉嘉推入懸崖,可能是為了陶家的家產,或是別的原因。」
室外,端坐在蒲團的人回她:「夜已深,明早我們到崖底去尋。」
一大早,兩人讓陶老爺組織了人手到崖底搜尋。
帶回的部分遺體,與陶璟對峙。
本以為對方會咬死不認,她們便施展搜魂術。
哪料陶璟痛快承認了:「對,是我將阿姐騙出陶府,是我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