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更深露重後,在貼身婢女的服侍下,楚阿滿添了件黑斗篷,經由暗室,進入地道,來到相鄰的無人院落。
推門走出,便見月輝下立著一道筆挺如青松的背影,他背對著她,面向頭頂的星辰明月。
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他本該是一位清風朗月般的世家子,有著大好前程,未來一片光輝燦爛。
但如今,他成了千夫所指的毒辣凶暴的狗,一條為天子服務的惡犬。
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惡犬轉過身,執禮:「公主。」
楚阿滿輕輕抬手:「起來吧,你我之間,不必這樣客氣。」
她坐上主位,跟沒骨頭似的懶散地靠著椅背:「挨了一頓板子,短短三日,你提前結束休沐,何必如此心急。」
說完,猛抽了口氣,公主明麗的眉宇輕輕攢起。
解蘭深靠來,單膝跪地,將對方的一條腿搭在膝上,修長手指落到繃緊的小腿,輕輕揉捏:「放鬆,很快就好。」
「以前我小腿抽筋時,你總會幫我揉,如今你已是父皇跟前的大紅人解千戶,不再是當初的小馬奴,豈能勞你紆尊降貴?」
聽到頭頂令福公主的聲音,解蘭深抿了抿唇:「能為公主解憂,是下官榮幸之至。如果公主嫌棄下官,一腳將下官踢開便是。」
解蘭深也在試探,但她沒有踢開他。
像從前他當小奴時一樣,她抬手覆上他的頭,輕輕撫摸他的發頂。
兩人商談了會兒要事,他起身送公主離開時,許是跪久了,腿部血液不流暢,右腿麻一麻,踉蹌了下,被楚阿滿攙扶了把:「站好了,解千戶。」
送走公主,他也折返回自己的小院。
次日一早,皇帝下了朝,解千戶再次因令福公主一事,向皇帝進諫,被皇帝當場訓斥,扔來一隻茶盞,砸得額頭青了一塊。
下朝的文武百官無一不親眼目睹,傳得沸沸揚揚。
與解千戶有私仇舊怨的,私底下樂開了花:「呸,解蘭深就是條噬人的惡犬,我看他之所以死死咬上令福公主,八成是為了報復公主。畢竟昔年他只是公主身邊的牽馬奴,一朝翻身,自然要報仇雪恨。」
「可令福公主畢竟是皇家血脈,皇帝的親骨肉,小小一個千戶,妄想對付陛下疼寵的公主,依我看啊,解千戶真是打著燈籠上茅房。」
私底下議論解千戶與令福公主交惡的官員,不在少數。
也有持懷疑態度,解千戶乃天子近臣,面對明知不可為之事,偏要為之,恐怕不僅僅只是伺機報復這麼簡單,恐怕天子對令福公主,仍有猜忌。
半月後,便是春日圍獵。
皇帝與諸多皇室成員前往南山觀賞遊玩,一來一回,為期三個月。國不可一日無君,歷朝歷代大多由太子代為監國,再不濟,也是陛下屬意的皇子。
前太子因謀逆,被貶為庶人,終身囚禁,讓當今本就膝下子嗣不豐的皇帝,疑心更重。
原本皇帝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兒,便是當今令福公主。
先皇后誕下的長子,早早被封為太子,兩年前起兵謀反,剩下的二子,二皇子生母被皇帝厭棄,誕下寶貴皇嗣,只得了嬪位。
另一子,是淑妃之子,生來體弱多病,太醫直言不是長壽之相,因此皇帝可選擇儲君的範圍,少之又少。
二皇子被厭棄,三皇子活不過二十五歲,就在朝臣因儲君之位爭論不休,以為這次春日圍獵,皇帝會在兩位皇子之中擇一位皇子監國。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兩位皇子,皇帝誰也沒選,最後選了令福公主監國。
「莫非兩位皇子,皇帝誰也瞧不上,要讓令福公主繼位?」
笑話,那可是女子。
古往今來從未有女子榮登過大統,所以當消息傳出,百官勸誡,偏皇帝一意孤行,誰也不肯聽。
距離春日圍獵一日日靠近,見皇帝鐵了心命令福公主監國,眼看這場鬧劇越來越嚴重,百官無法,只得求助一貫不問世事,一心禮佛的太后。
一早,公主府收到太后的口諭。
楚阿滿穿戴妥協,前往慈寧宮,被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女告知,太后剛歇下,讓她稍作等待。
吃了閉門羹,她在慈寧宮外直直站了兩個時辰,不等見到太后老人家一面,被打發了回去。
楚阿滿猜也知道是為著什麼,太后認為自己一個公主不該弄權,替兩個孫兒打抱不平了。
反正進了宮,順道去永寧宮見見母后。
乘坐轎攆來到永寧宮,早早收到消息的賢妃,帶人等候在宮門,見到女兒僵硬的腿腳,忙上前攙扶:「我的兒,聽說太后將你叫去慈寧宮,罰你站了幾個時辰,真是受苦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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