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天子屬意令福公主,打算將來三皇子的妾室誕下皇帝,由令福公主攝政?
至於皇帝冊封令福公主為皇太女,古往今來,從未開過先河,朝臣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倒是有太后攝政一說。
在皇帝的有意偏愛下,近來楚阿滿可謂春風得意,走到哪兒,都有一幫人奉承。
料理二皇子的事,皇帝的目光落到公主府,這日召見公主,詢問:「朕賜給你的綠衣少年郎們,可是不喜歡,朕可聽說了,你近來一次都沒有召見過他們。令福不喜歡的話,朕這裡還給你搜羅了些。」
光是現在院子裡呆的十幾人,夠頭疼了,還來,楚阿滿一個頭兩個大:「父皇,兒臣最近身子不好,吃了幾副湯藥調理得差不多,今晚兒臣便召人。」
反正派去調查這幫面首的探子,查得差不多。
皇帝滿意點頭,起身拍拍她的肩:「聽聞前朝太后攝政,在後宮豢養面首,多時能有幾十數百餘人,公主府才這麼點,朕的公主受委屈了。」
楚阿滿恭恭敬敬:「不委屈,多謝父皇記掛,兒臣定會好好享用這些美人。」
皇帝滿意極了:「食色性也,只有平庸無能之人,才需要克制忍耐自身欲望。你是朕的血脈,金枝玉葉,天底下所有俊秀男兒,只要你想要,都會是你的。」
「多謝父皇教誨,兒臣知道了。」離開御書房,楚阿滿舒出一口氣。
皇帝看似句句說的是俊秀少年,但又不是俊秀少年。
他不是個慈悲心腸的父親,恰好她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兒,她們合該做一對父女呢!
這日,整個公主府外院傳遍了,今晚公主殿下會擇人侍寢。
大部分郎君早早熟悉打扮,都想成為第一個侍寢的,也有部分郎君神色露出不自然,試圖裝病矇混。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黃昏暮色。
外院熱鬧非凡,所有郎君候在院門,遠遠眺望著通過內院的月亮門。
皇帝對令福公主疼愛有加,將來或許能代皇太子攝政,作為攝政公主的寵侍,或許能撈個一官半職,光宗耀祖,錦衣歸鄉,說不定能開祖祠。
這可是單開一本族譜的機會啊!
何況令福公主生得貌美,自個兒一點不吃虧,公主手握權勢,他們心里千百個願意,不像住蘭院的趙瀾,緊要關頭,這時候病倒了,真是沒福氣。
月亮門晃動著光亮,是內院侍女提著一盞燈籠走來。
整個外院瞬時安靜下來,這群公子們翹首以盼。
卻見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小燕走過一處處院子,不曾停步,沒被挑中的郎君們,面色煞白,心如死灰。
走了一段,小燕最後停在蘭院前:「這處郎君去了何處?」
僕人手忙腳亂:「回姐姐的話,好巧不巧,我家郎君昨日感染風寒,如今臥病在床,怕是不能伺候公主了。」
「被公主點中的郎君,務必得去內院伺候,便是爬也得爬過去。」小燕一招手,兩名侍女進屋去擄人。
隔壁梅院的郎君見了,小聲地毛遂自薦:「既然蘭院的郎君病了,恐擾了公主殿下的興致,姐姐看我如何?」
小燕沒好氣:「公主今日命他伺候,便不會更改,你,等著,改日有的是機會。」
梅院郎君本沒抱著希望,聞言目露喜悅:「當真?多謝姐姐吉言。」
說完,還往小燕手裡塞來一包銀子:「望姐姐到殿下跟前,替我美言幾句。」
小燕掂量掂量了銀子:「好說。」
這時蘭院裡屋傳來郎君咳嗽的聲音,道:「不用綁我,我願意跟你們走一趟。」
眼見小燕帶著丫鬟與蘭院郎君離開,眾郎君紛紛琢磨著要不要學梅院使點銀子,僧多肉少,誰知道下一次輪到自己是什麼時候?
公主府,內院。
順著侍女推開的房門,踏入寢殿,穿過屏風,靠窗的貴妃榻,躺著個金尊玉貴的女子,她懶洋洋的語氣:「看到茶几上的扇子沒有,好熱,替本宮扇扇風。」
沈逸打量過一眼,垂下眼,不敢多看,拿過團扇,伏跪在一旁,輕搖扇子。
他不看貴妃榻里的公主,能感受到公主盯著自己瞧。
楚阿滿的確盯著他。
沈逸與解蘭深無論是從氣質模樣,完全不一樣,但一見到對方,她就想到了解蘭深。
她有點想見到他,逗逗他。
楚阿滿喜歡解蘭深的臉。
解蘭深也好像喜歡她。
一刻鐘後,搖扇子的郎君手一松,團扇落地。
她越過伏趴在台階的人,穿上鞋襪,來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