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霽順著她的手指看向地上摔碎了的糖餅,漫不經心開口道:「浪費食物不好,收拾收拾,拿去餵狗吧。」
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惋惜。
仿佛姜凌翊親手做的糖餅,在她看來也只是可以隨意拿去餵狗的東西罷了。
本來就該如此。
遲來的真心比草都賤,不是嗎。
*
國公府內,燭火搖曳。
墨九穩步踏入書房,只見墨池霄正坐在雕花木椅上,身姿透著幾分懶倦,周圍檀香裊裊升騰,瀰漫著一股清幽的氣息。
墨九上前,恭敬稟報:「大人,姜二小姐讓人送了東西過來。」
說著,將信封雙手遞上。
墨池霄聽聞,眉梢微微一動。
這麼晚了,她送什麼東西過來?
伸手接過信封,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信封的邊緣,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撕開封口,從中取出一張紙條,目光隨即落在紙條上。
先不說內容,光看這字跡,簡直可以用歪歪扭扭、十分潦草來形容。倒是不符合他對少女一貫的印象。
看來,她也不是什麼都擅長。
紙條上寫了三行字。
[兩日後,玄安寺會有一場刺殺,會引起騷亂]
[皇御司維護京城治安,故特此告知大人]
[皇御司及時出手平亂,也是大人的功勞]
看完這幾句話,墨池霄的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之色。
玄安寺是佛門淨地,怎麼會有人在那裡安排刺殺?
是誰要行刺?又是要行刺誰?
這小狐狸,看似是來好心告知他消息,提前與他通報,可實際上卻又什麼關鍵信息都沒透露。
擺明了又是要利用他手下的人,來幫她達到她的目的。
至於這所謂的刺殺又是怎麼一回事——大概又是靠她那神秘的預知夢知曉的吧。
見墨池霄皺眉深思,墨九忍不住好奇湊過來:「爺,姜二小姐特意送信過來,是和您說什麼?」
墨池霄瞥來一眼:「她安排我,幫她做事。」
墨九啊了一聲,暗地在心中給少女豎起大拇指。
這普天下敢安排自家主子做事的,除了當今陛下,恐怕也只有這位姜二小姐了。
「我還以為姜二小姐這麼晚送東西過來,是要給您什麼特別的東西呢。」
墨池霄將紙條收起來,正準備把信封扔掉,卻忽然感覺到信封底下有一絲凸起。
他心中一動,意識到裡面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於是,他緩緩抬起手,將信封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只見一枚茶杯的碎片,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在燭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微弱光亮。
墨九一臉茫然地看著那碎片,撓了撓頭。
「這是……一塊茶杯的碎片?姜二小姐給您送來一枚茶杯的碎片做什麼?」
墨池霄凝視著那碎片,眸色卻在一瞬間變得幽深。
仿佛平靜的湖面被一顆石子打破,泛起層層漣漪。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日她當著他的面,埋進蕭珩懷中時,他一時攥碎的那個茶杯的碎片。
她竟然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把其中一塊碎片收了起來,如今又特意送給他。
給蕭乾留絨花簪子,給蕭珩留手絹,現在又給他送來茶杯碎片……
她是在搞批發麼。
四處留情。
哦,三處。
墨池霄眯起眼來,漆黑的眸中看不出情緒,周身氣壓卻莫名低了幾分。
墨九雖然不明白送茶杯碎片是什麼說法,但看到自家主子臉色不太好看,立馬很有眼力見地上前。
「爺,您要是不喜歡姜二小姐送的東西,我這就去扔了!」
說著,墨九就很是麻利地去拿信封,連同那枚碎片。
結果剛拿起來,就聽到面前的男人驀地開口:「放下。」
墨九又迅速把東西放下。
墨池霄看他一眼,眸色更沉,緩緩吐出一句:「出去吧,沒你的事了。」
墨九立馬道:「是,大人。」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家主子明明就是對那位姜二小姐另眼相待,就面上裝出這冷冰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