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人都該回那兒去的。
人人都該有那個地方。
在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司琛都懵了。
司琛不認同自己的師父和師兄,他也不明白「家」的具體意思。
現在司琛眼中還是能看到那個死去多年的孩子在叫他爸爸。
「好的,師父你先躺下。」司琛輕聲安慰,「我帶你回家,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回家。」
司空仿順著司琛的力道躺了下去,在得知自己能回家之後,他顯得很乖巧。
隨後司空仿又問了一個相當滑稽的問題:「我的家是什麼樣的?」
「你……你的家是個很大的地方。」庾國的皇宮確實很大。
司空仿覺得這樣不好:「很大的地方不好打掃。」
「那,那你的家是個很標準的三室一廳。」司琛順著他的話說,他想起了剛才行俠仗義時路過的一個GG牌,他又說,「你有兩個小孩,還養了一條狗,他們會在家裡等你。」
「對了!我有兩個小孩!」司空仿隱約記得這件事。
「對的,你們……」司琛編不下去了。
正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單親父親接送兩個小孩上下學嗎?還是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去釣魚?
這些說出來之後會不會讓司空仿覺得不妥?
畢竟他們一家都是劊子手啊。
好在司琛不需要再費盡心思地編了,因為司空仿真的要死了。
他疲憊地開合著眼皮,輕聲追問:「還有呢?」他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家庭的信息。
「我們很幸福很幸福。」司琛只能這樣說。
司空仿徹底閉上了眼:「幸福啊……」他有些嚮往,但更多的是迷茫,他似乎不明白這個詞的具體含義,只是知道這是個好詞。
是個很棒的詞。
司空仿的身體慢慢開始透明。
司琛勉強地笑著,他眼中的淚水已經滑落。
「你其實是個老混蛋。」司琛說。
司空仿已經聽不到了,他徹底消散,原本蓋在他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床單上。
司琛呼出一口氣,他擦擦眼淚,走出病房。
司封朗還背對著合成玻璃,他的手握成拳,身體在微微發抖。
「師父已經死了。」司琛說,他語氣輕鬆,「其實你應該在師父還清醒的時候回來的,把你那頭黃毛和胳膊上的大紋身給他看看,說不定能給他氣到吐血。」
司封朗沒有回應。
司琛想要走上前,血傀拉住了他。
血傀沖司琛擺擺手,做了個口型:「別看,等他自己調整過來。」
司封朗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成為徹頭徹尾的笑話,他不想連斬斷過往的勇氣都沒有。他是由過去塑造的怪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拋棄了一切,他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