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有喜怒哀樂,孩童的情緒最為純粹,越長大,人的情緒也就越複雜。可同樣的,越複雜其實也越穩固,因為那些負面情緒也無法再猛烈攻擊人的精神了。
嚴老八的「情」就不是他執念里最重要的那部分,但他的情其實半點不少,只是被其他同樣充沛的情感襯得沒那麼顯眼罷了。
只有「情」的人,他們的情感熱烈得要命,可在短暫的燃燒之後剩下的便只有貧瘠。
因何有情?姿色?可世間容顏綺麗者萬千;性情?可這世上最令人驚艷的永遠是「他者」而不是舊人。
情不知所起?別扯淡了,那些醜陋的、骯髒的、性情有問題的個體壓根不會成為他人情感的投射對象。
「執著於情的人是看不清他者的。」玉獒說,「他們愛的是自己想像中的美好,而對方會被簡化為一種符號,可這世上哪個符號能真正地說清楚一個人的本性?」
「丹賦聖和晨歸……我修行不夠,不敢打包票。可他們二人大概率是沒有情劫的,他們倆的感情複雜得都有點花里胡哨了。」這倆人之間的情慾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小,但他倆在彼此的眼裡絕對不是美好的符號。
「修行不是受苦之路,不是吃苦越多修行就越高。若是一開始就看得開,也就沒必要遭那麼多罪了,不是踏上修行路就必須失去一些。」玉獒拍拍嚴老八的肩膀,「若吃苦便是修行,那乾脆給自己抽筋拔骨就好了。」
玉獒什麼都明白,只是他自己走不出來。
嚴老八感覺自己得消化消化,而就在此時,他又看到丹賦聖和晨歸併肩走出來了。
丹賦聖一臉病容,也沒有跟晨歸牽手。
他倆目視前方,並排平行向前,表情嚴肅得像是剛吵了一架似的。
可很快,他們停了下來。
晨歸伸出手,他沒有牽丹賦聖,而是扯住了丹賦聖的袖子。
丹賦聖晃了晃那隻胳膊,隨後手心向上,試探著摸向晨歸的手。
他倆接觸的同時,臉卻不敢面向對方。
「嘖。」玉獒起身就走,他怕待會兒丹賦聖實在尷尬得不行,用他做話題跟晨歸聊天。
他怕晨歸又跑過來摸他的毛,太恐怖了。
「狗兒怎麼走了?」丹賦聖皺眉看著玉獒的背影。
玉獒加快步伐。
晨歸開口:「嚴老八還在。」
玉獒腳步一頓,隨後他轉身,把自己的老頭小徒弟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