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烈早就沒了正面情緒,他像是在怨恨中浸出來的惡鬼:「可我覺得,他們不會怨您。尤其您舊部里有許多人都是您親手養大的。」
「你覺得我對他們來說就像父親?」丹賦聖繼續反問。
丹烈點頭:「就像父親,只是……」
「什麼?」
「只是他們不會永遠都是孩子,每個人心中都會有自己的執念。」丹烈笑望著丹賦聖的雙眼,「總是這樣的,父親不讓孩子做,孩子就偏要做。」
丹賦聖不作回答。
「討人嫌的小孩對不對?」丹烈似乎想從丹賦聖那兒得到一個答案,可丹賦聖依舊什麼都沒說。
「有些東西不會被時間磨滅,反而會被催化。」丹烈看向遠處的玉獒,「連蠢貨都能長成人,那『刀』會變成什麼樣呢?」丹賦聖說過,丹烈這個神經病就是一把刀。
「誰知道呢?」丹賦聖依舊沒有正面回應。
丹烈沉默了。
他安靜了好一會兒,忽然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身為魔主,您的性格真的很棒,您和那些妖族的關係都處理得挺不錯。」
丹賦聖嗯了一聲。
「如果您不在意的話,我可以在您的大腿上躺一下嗎?」丹烈指了指丹賦聖的腿。
「我有愛人了。」丹賦聖提醒他。
「但您的愛人不會吃我的醋。」晨歸可太清楚丹烈和丹賦聖是什麼關係了,「避嫌這一點不成立,全看您想不想。」
丹賦聖抿唇,他看著丹烈枯槁的面龐,輕輕嗯了一聲。
丹烈睡了下去,他躺在丹賦聖的大腿上,閉上眼:「以前好像也是這樣。」
以前丹賦聖把他從死人堆里挖出來,他也是這樣,枕著丹賦聖的大腿,丹賦聖的手覆在他的太陽穴上,替他梳理紛亂的思緒。
那時候丹烈是個孩子,而如今他是個活死人。
丹賦聖低頭看著丹烈,若是讓他殺,他是下得去手的。可現在他更想知道這群傢伙在圖謀些什麼,所以他能靜下心,也能抒發那些多餘的情感。
丹賦聖的手覆上丹烈的太陽穴。
丹烈僵了一下,隨後又緩緩放鬆。
他倆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丹烈忽然輕聲喊了句:「父親。」
丹賦聖在丹烈頭上輕輕摸了一下。
這孩子的頭髮也跟曬乾了的玉米須一樣,似乎稍微用些力就會斷掉。
丹烈又開始圓自己剛才喊的那聲「父親」,他說:「很多年前我也是這樣躺在我父親的大腿上,他也是這樣摸著我的頭。」
「現在呢?你父親還在嗎?」
「在的,只是我長大了。」丹烈意有所指,「長得太大了,我那個弱智兄弟就還挺招我父親喜歡的。」
弱智兄弟?是指玉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