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丹賦聖死了。
可丹賦聖死了之後他又該取得誰的認同呢?
哦對了,他可以自己認同自己。
丹烈想要振奮精神,畢竟丹賦聖永遠都是那個「他者」,只有自己認同了自己才能真正地圓滿。
可丹烈越想認同自己就越做不到,他越來越焦急,越來越痛苦。
他感覺自己在使勁地攪和一盆清水,把清水攪和到渾濁黏膩,直到阻力越來越大,他漸漸攪不上勁。
他累了。
他把這個世界攪和得烏七八糟,也把自己這個新生的靈魂攪和得混亂不堪。
丹烈驚恐地發現他沒有力氣了。
也許他還能維持個幾年?或者幾十年?可最終他的力氣會被用光,他會疲憊,他會試圖逃脫。
丹烈忽然又想起曾經丹賦聖對他說的話,丹賦聖說他甚至不敢越過丹賦聖去攻擊丹賦聖的師姐,只因為丹烈害怕丹賦聖會傷心難過。
他沒有那麼兇狠,卻要用自己的尖牙利齒在這個世界裡啃咬。
他的咬合力沒有那麼大,沒法一擊鎖喉,所以他現在要被自己的「妥帖」反撲了。
下不了狠心,把自己扔到這個位置上,這不是在胡鬧嗎?
哦,丹烈忽然想明白了。
他不是「捕食者」,他只是帶著牙齒和利爪站上了擂台。
攪弄風雲就代表著在他撲向目標的同時,會有另一個存在同樣咬住他的喉嚨,那個存在看不見摸不著,祂卡住了丹烈的命門,是丹烈的死亡倒計時。
一旦上場,就沒有退後的可能。
可要命的是,丹烈累了。
那麼死亡的鍘刀也要落下了。
當房間的玻璃碎裂,又一個渴求安穩的領導者來到了丹烈的面前。
他們以最轟轟烈烈的方式去渴求最平淡的人生。
「你們的平淡真爆烈啊。」丹烈平靜地對那人說,他看著那人舉刀朝他衝來,丹烈沒有動。
「如果說你們的狂暴是對平淡的渴求,那你們的平淡底下到底藏著什麼?」丹烈發出了疑問,他只擁有丹烈的記憶,他從未真正了解過普通人。
「平淡之下有被壓抑的瘋狂嗎?」丹烈話落,那人手中的刀已經刺入了他的喉嚨。
丹烈摔倒在地,他沒有痛呼,沒有嚎叫。
他終於解脫了。
臨死之前他在思索,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膚淺了。
他在丹烈記憶里看到的更多是惡。
人們真的能規訓這種惡嗎?
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人們已經開始互相擠占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