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覺得,這一切有點受之有愧:
明明他一隻手都廢了,只能雕刻一點這種簡單的東西,根本無法回報鶴園給他的一切。
如果他的右手沒事,他真想給這位顧老闆,雕出一枚世上無雙的精美玉件來。
只有世上最好的美玉,最好的手藝,才配上鶴園給他的這一切的回報。
「冒昧問一句,」
顧嬿白見他反應比較正面,一笑又直接問道,「你的手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關河之前跟她說過,穆長蘅手腕似乎有割腕的痕跡。
因此,哪怕這麼問有點不禮貌,她還是想知道緣故。
「嗯,不過,」
穆長蘅頓了頓又道,「也不算是意外——」
顧嬿白眸色一跳:
不是意外,莫非還真是……自己割腕?
「老闆,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穆長蘅笑了笑道,「是老家寨子裡的私事,您知道了,能幫我保密嗎?」
「可以。」
顧嬿白靜靜道,「如果你願意跟我聊聊的話,我和關園長一定也會幫你保守秘密。」
「其實也沒什麼,」
穆長蘅聲音倒是還挺平靜,「我手是挑斷了手筋,又沒讓及時就醫,就廢了。」
「我去——」
關河嚇了一跳,「誰幹的,你跟人打架了?」
穆長蘅這人性子很溫潤的,並不像是會跟人打架,還打這麼狠的人吶。
「不是打架,」
穆長蘅解釋道,「是出工坊的條件。不接受,就要跟我師傅一樣,給人打一輩子黑工。」
說著淡淡道,「我眼看著師傅得了癌症,還被催工,又拿合同脅迫他——一直到師傅死,竟然還倒欠老闆的錢。」
關河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臥槽,」
關河怒道,「不講王法了是嗎?」
「於是我選擇了逃離那裡,」
穆長蘅道,「為了免受他們糾纏,我就當著他們的面,挑斷了我的手筋——是我自己挑的,不是別人做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關河震驚道:「這,這這——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草率,再多深思熟慮一下,或者還有別的辦法——」
「可能有,」
穆長蘅笑了笑,「但我沒有了。」
他孤零零一個人,自小跟著師父的,他家鄉也不是那邊的,那黑老闆不是他能硬碰過去的。
他只有這一個辦法他是能做到的,直到現在,他一點也不後悔。
「這些事不想再提,」
穆長蘅輕聲道,「還是希望顧老闆和關園長為我保密。」
一來那些黑暗的過去,他不想再去想了,二來,他也怕再多招惹一些麻煩。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