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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還有事,舅舅不必相送。」奢雅前廳里,沉冷聲音消散。

良久。

小廝回稟,皇子殿下的馬車已離相府。

丞相王睿擺了擺手,示意王思妍退下。

空蕩蕩的前廳里,王睿目光虛浮,似是自言自語,道了句。

「進來吧。」

「哈哈哈哈。」一道刺謔笑音蓋過琴瑟鐘鼓:「怎麼樣,丞相大人,還對他抱有希望呢?」

王睿回過身,那雙歷經風霜的眼眸投向遠處,緩慢開口:「希望是為人心中燈火,遇到引子,自當發亮。」

一雙玄色革靴邁入前廳,王宗瑞大步流星行來,神情帶著幾分不羈,揶揄道:「就怕你這心中燈火,再反過頭,把你燒成灰燼。」

「胡言亂語。」王睿頭腦一脹,氣得吹鬍子瞪眼。

王宗瑞鼻息發出冷笑:「呵呵,我胡言亂語,卜晝卜夜,是個爛人,那丞相父親你頑病多年,為何還要為了我這個爛人,去跟聖上求賜免死金牌?」

王睿怒色稍霽,開口道:「你是王家血脈,不可妄自菲薄。未來皇子殿下登基,你世襲相位,你該考慮的,是如何快速修復,與他之間的關係,過去的事,最好永遠爛在肚子裡。」

王宗瑞皺起眉頭,眼裡的輕蔑十分明顯,仿佛整個世界都令他感到不滿,譏諷道:「呵,丞相真是大義凜然,令人敬佩。」

他盯著王睿,擠出幾厘破碎笑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在他手上,那些破事,也只能爛在肚子裡了。」

第60章 詭異密室不介意

「宗瑞。」

王睿眼中不禁涌動一抹複雜情緒,掌心不輕不重拍在他肩膀上,靄靄沉音道:「朝堂波譎雲詭,為父是希望你能走得更遠,我們王家,能走得更遠。」

他神情一下子變得古怪,推開王睿的手。

「我有些疲累,想回去歇息。」

冷漠抗拒之感,令王睿產生一絲愧怍,從皇子入相府時,就嚴令他侯在外頭。

不止是今日,甚至這二三十年來,也鮮少有一句好話給他,以至於王睿忽略了,他昨日才從斷頭台上下來。

知子莫若父,王睿明白他心裡憋屈。

看著他淒淒離去,王睿驀的道了句:「宗瑞,這些時日,你收斂些。」

他腳步頓住,眸光閃爍了一下。

「丞相要我收斂什麼?我沒殺陳夙,罪名不照樣扣在我頭上。」

「那你說,聖上為何賜你免死金牌。」王睿問。

「嗤~」王宗瑞嘴角咧開一抹冷笑。

「要我頂罪,又不想我真死。」

王睿目色幽幽。

在外人眼裡,王宗瑞深受聖上寵信,可誰能知道,他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這個差事,又哪裡是常人能當的。

*

寶蓋鑲金的馬車駛過寺輔街,銜入康莊大道,繁華道路兩旁商肆林立,豎旗招幌,各種吆喝逐嬉聲交織出一幅市井長卷。

身騎戰馬的護衛隊均著玄陰鎧甲,佩青銅面胄,暴露出的如炬目光掃視周遭。

領頭護衛勒緊韁繩,使馬蹄與車速保持一致,熙攘人流自覺避讓。

「殿下可是不喜,他把您的親衛軍,與曲藝隊混為一談?」面胄男子傾向鑲金嵌銀的馬車,低醇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

「孤不介意。」

大規模組建親衛軍談何容易,燕寧的確不介意他的雛形是什麼。

面胄後的少年有些不太明白,殿下既然不介意,為何還要拒絕。

想不通也就沒再細想,拖動韁繩挨近馬車,壓低聲音道:「逃去荊安當山匪頭子的謝友亮,已被押回帝都,昨夜子時入的刑部大牢,遼東沉船事件,背後大有文章,還待嚴加審訊。」

話音未落,解語清風掀起帷幔,一道昳麗眸光瞥向窗外,嘈雜人群里,懷抱孩提的普通夫婦逗留胭脂鋪前,壯年男人拿起口脂,笑嘻嘻說著什麼,唇齒張合間,帷幔落下,天橋駐足張望的花娘們手指攪動帕子,恨不能掀開帷幔,把那鑲金馬車裡的秀雋公子藏進眸海,失魂落魄跟隨馬車追了幾步,橋欄撞上腰腹,花娘們相互取鬧起來。

面胄少年不知橋上為何轟動,憂心風塵驚擾殿下,冷眸睨了一眼,橋上人影稀疏避開,年輕男聲繼續道:「這個謝友亮本是跑馬船出身,景帝三十九年,剿滅東川海盜立功,被編入遼東水師,任樓船指揮使一職,沉船前一月剛升都司指揮使,沉船後,水軍、管帶、把總、參將在內,數百人全部失蹤,從水面打撈的屍首來看,大多數船員已畏罪潛逃,屬下在荊安神獸山逮住謝友亮時,他正在午睡,懷裡抱著兩柄大刀,想必是把人頭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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