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意布滿修長清澈的鶴目,唇角再次勾起。
他怎麼會讓唐薏這麼輕易脫身呢?
第二十一章 把那個人給拎回來
四月近夏,江河水滿,城中桃花次第開放,落英如絮,春色滿城。
江觀雲足足靜養了一個月才能下床,身雖虛卻無旁大礙,已經可以用飯食,湯藥汁子僅為輔補。
自醒來他多了一個習慣,便是坐藤椅中曬太陽,這習慣是當初唐薏給他養成的,閉上眼便能聞到風中的味道,連著她身上的淡香。
姚嘉念照例往筠松居跑,先前江觀雲明確告知她不必來,可她心有所圖,自也不應,只央了江夫人便似得令。
今日來的有些遲了,到院中時正見著有婢女將才煎好的補藥送上。
姚嘉念從中伸手接過,親自端到江觀雲面前。
那人閉著眼,只聽腳步並不知來人是誰,姚嘉念坐到一旁石凳上,羹匙輕輕於碗中攪動,碗中熱氣騰散才能快些。
白瓷輕輕相撞在一處,發出脆生的音調,藥香彌散,江觀雲睜開眼,見到姚嘉念第一眼,神色平淡。
「你來了。」他自認先前歸勸的話雖委婉,卻也不至於讓人聽不懂,顧念著二人從前曾有婚約,加上是個姑娘家,臉皮薄,也不忍心語氣太重。
這段時日所有的一切都未曾順著姚嘉念的心意發展。
外人皆傳江觀雲死裡逃生全是唐薏的功勞,是這場意外的沖喜救了江觀雲的性命,而當初退親的姚家反淪為閒人的笑柄,任人背後譏諷弄巧成拙。
她也曾入宮去求皇后姑姑開恩,即便皇后有意,可流言阻在腳下,若是下旨說江唐二家的婚事不作數,那必定會造成更大的非議詬言。即便再寵愛侄女,也再不能將她強塞到江家,如想硬來,皇后聲名亦會有損,中宮無德,又如何母儀天下。
莫名傳出的流言無根無氣,竟生生將她們擺了一道。
事後江夫人也有意打探,小人之心揣度是不是唐家做鬼,卻又不像,若唐家有旁的心思大可不走,何必又拿銀子又惹是非。
一時進退兩難,只能僵持在原處,眼下姚嘉念唯一的指望便是江觀雲,只要他開口便還有轉圜。
不甘心坐以待斃,因而姚嘉念不顧他的勸阻來的照樣勤快。
眼下春來天暖也換了薄衫,春風一過,吹得她衣袖翻飛,似不經意間露出腕上那道可憎的疤痕來。
一勺湯藥由湯轉溫,伸手送到江觀雲唇邊,殷勤十足,「觀雲哥哥喝藥吧。」
手肘上一發力道,攥住藤椅扶手坐直起身,伸手接過藥碗暫擱一旁石桌上,目觸她的手腕處,明知故問:「落疤了?」
別管這疤是怎麼來的,姚嘉念就是想讓他知曉,這是為他才落的,既目的達到,便又故作扭捏的扯了衣袖,將其重新蓋住,應聲也不敢抬眼,只輕輕點頭,「嗯。」
江夫人不止一次在他耳邊提及姚嘉念為了他到底做了怎麼樣的犧牲,洞若觀火的人很無奈的扯了唇角,「若是刀傷,切口不會這般崎嶇,當平整才對。」
慢聲細語卻毫不留情掀了姚嘉念的謊言,這種話引拿來哄騙江夫人已是極限,卻難過他的法眼。醒來時只瞧一眼便知情況,這種為他而傷的話哪裡會信。
白皙的面容似染上才被碰翻的胭脂,羞紅之意漫了滿眼,姚嘉念低下頭,將手整個縮回到衣袖當中去,小心思被人一點即破,生平頭回在江觀雲面前感到無地自容,一句辯駁的話也甩不出。
「嘉念,」江觀雲和聲念她的名字,身子又朝後靠去,「多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奔波與關照,如今我已有妻室,你若再出入江府,只怕對你名聲有損,往後你不必再來了。」
妻室二字使人心驚,姚嘉念驀地抬眸,反駁道:「沖喜又算哪門子親事,你可知在你昏迷時她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