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接受他的人,肯接受他的東西也是可令人欣慰的。
玉骨修長的指節輕輕撩開珠簾,他大步入了內室,彎身自腳踏上撿起那檀色錦盒輕輕放到桌上,「我方才忘了同你講,今日的事錯綜複雜,我需要派人去深查一番。白日伸手參與這件事的下人,我已命人打了板子趕出府去。往後不會再有人敢隨意碰你。」
「至於我母親,你也放心,事後我定會讓她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江夫人面目可憎,她身邊的人除了周媽媽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她們是受人指使還是心存故意,明明是可以阻攔,但她們沒有。
所以她們受罪唐薏一點兒都不覺得可憐,反而痛快。
欺負她的人,從來沒有全身而退這一說,即便江觀雲今日不動手,來日她也會用自己的手段報復。
若是忍氣吞聲,便不是睚眥必報的唐二姑娘。
被子裡的人暗中眨了幾下眼皮,手裡還緊緊捏著那支髮釵,不多時,她淺露了個頭出來,卻仍是不敢回身面對後面的人,只生硬的道了句謝:「多謝你了。」
乍一開言,原本一臉凝重的人眉松目展,不忘調侃,「你手裡的是純金所制,那玉也是上好的羊脂玉,錯不了的。」
想到自己方才的窘態,唐薏面目猙獰,又重新將自己隱進了深深的錦被裡,一如游魚鑽水。
.......
直到江觀雲這一去再未回,唐薏久久才肯從被子裡鑽出來。
可聽到門聲響動便如驚弓之鳥,這回來的是櫻桃。
才一入門,便得了唐薏一個白眼。
櫻桃一見她棗色的臉,便已經猜到了七八,連聲調都跟著浮起來,「喲,這麼好看的金釵是哪來的?」
「是不是你把他放進來的?」唐薏一臉怨氣。
「就算今日不放他進來,明日也還是要見的,姑娘你總不能躲一輩子吧。」櫻桃坐到床邊來,笑意根本就拘不住,「小公爺都跟你說什麼了?」
「不會是只送了這麼個物件吧?」
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似連成了一根繩子,緊緊圈住唐薏的脖子,她有些怕,有些氣,有些羞,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什麼也沒說。」唐薏仍嘴硬道。
「好好好,就當小公爺什麼也沒說吧,不過我想啊,今天晚上肯定有人要睡不著了。」
指尖兒緊緊摳著錦被上的布料,唐薏眼也不抬,「那種浪蕩人的話怎麼能信啊。那種話都不知道對幾個人說過了。再說了,看他那樣子,往後肯定也是妻妾成群的貨色,我才不稀罕呢。」
櫻桃比她年長一歲,自是明白她是小姑娘口不應心。
「好好好,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櫻桃壞壞一笑,「方才我在復廊那頭碰到小公爺了,他還說,今日姑娘受驚了,命我給您燉些安神湯。」
小公爺三個字被她有意拉得老長。
「那你快去吧,別再我眼前晃了,我煩死了!」實話不假。
如今想要裝傻便再不能了,江觀雲直面貼臉。
......
房內燭火昏暖,那道人影離開後沒有走得太遠,而是靜立竹叢後悄然望著這邊。
江觀雲面上是仍未消散的滾熱,胸口是難平的悸動。
動心的滋味酸甜不一,紛雜難忍。
自小到大,無論何事都是運籌帷幄,從來沒有這種患得患失之感。
好像一下子,只間萬般都變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