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澈淚似雨下,她垂著肩晃蕩著無力朝後退卻兩步,無酒自醉,「徐朝走了,他不要我了,可是害我的人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過的這般瀟灑,這口氣我咽不下!」
自家妹子從小偏執,一是天性如此,二來是被父母親嬌縱無度,陶文璟氣她糊塗,「沒有人要害你,你與徐朝相遇本就是錯的。你明知他有未婚妻卻刻意隱瞞真相,今日你得了這結果純是你自作自受!你可知因你盲目自私,你害了多少人嗎?」
「你憑什麼跟我說這樣的話?」兄長的話句句戳她痛處,觸了她的逆鱗,陶雨霏踮起腳指了他尖叫,「你不也是這件事當中的受益者嗎?你當我不知道你對吳相宜的心思,大哥,我這麼做,不也是成全了你?」
如今吳相宜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她非要留在京城,對陶雨霏來講與挑釁無異,可現在若是陶雨霏出了什麼差錯,矛頭第一個就會指向自己。
她沒那麼蠢,可自己卻成了滿京城的笑柄,此番羞辱,使她夜難安寢,如芒在背,既眼下找不得她的麻煩,那就拿唐薏開刀。
這兩個人無論死了哪個她都痛快。
愛情使人瘋魔,徐朝走後,陶雨霏的殺念便一日深重過一日。
反正她無論捅了什麼婁子都有位高權重的父親善後,自小便是如此,又有何懼?
「你當真是瘋了。」對於這個妹妹,陶文璟竟也無從管束,他緊捏著一把汗,「胡二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這一回沒有釀成大禍,我可以裝作不知。」
方才胡二瑟瑟縮縮的在園中攤明小姐派他出去尋個機會了結唐薏。
「已經遲了,」陶雨霏得意道,「胡二不是我找的第一個人,他也沒敢同你說實話,其實我派出去的人早在路上了,你還不知道吧,唐薏眼下早就不在京城了。」
「你說什麼!」陶文璟大驚,邁過一步扯過她的肩,「你當真還另外派了人出去?」
「她死不死全看她造化,這兩個賤人,一個也別想好!」眼中凶光乍現,似已經看見唐薏人頭落地的場面。
自然,她口中的兩個賤人,一個是唐薏,另一個便是吳相宜。
「你非要把自己害死不可!」他將人重推一把,直將其推到榻上,眼下無論如何生怒已無用處,陶文璟不敢再耽擱,他得想法子將派出去的人追回來。
......
出了山鳴關再行兩日水路,再到紀陽縣轉一日陸路便可到棠州。
來之前江聞谷已然將路線都規劃齊整。
因馬車上有兩個女子,所以行路不算太快,走走停停,原本預計三日能出關,竟整整走了五日。
雖說一行人出來時一切從簡,可這路上走走停停置辦了不少玩意兒,光衣衫便多了兩包。
酷暑時不宜趕路,眾人起早,太陽毒辣時便歇腳,待未時後再接著前行。
路上還到許多胡人商隊,也與他們那裡買了許多不常見的吃用。
到了晚上歇腳時,馬車於一處偏僻客棧停下。
下馬車時唐薏右眼皮跳了兩跳,左右看顧。此地荒涼,唯有這一處客棧突兀,心裡湧起不祥之感。
江聞谷命小廝將馬車卸下去餵馬,見唐薏杵在門口不肯行動便催促,「嫂子怎麼了?走了一天了不累嗎?還不進去歇著。」
「咱們非住在這兒嗎?我感覺不太好。」她自小什麼茅屋土房沒住過,這客棧可比她兒時的破房子不曉得要好上多少倍,並非是出於嫌棄,而是直覺不妙。
站在這客棧門前,愣是一步也不想挪動。
「我也不想住這兒,」顯然是江聞谷誤會了唐薏的意思,他左顧右盼無奈道,「只是此地荒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再往前走天都黑了,萬一碰不到客棧就得露宿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