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薏為著江聞谷的事糟心,也沒功夫與他較真兒。
後來關於江聞谷尋短見的傳言於府中鬧開,這話不知怎的也落到了江夫人的耳朵里,江夫人連腸子都悔得青了。
她從未想過讓江聞谷去死,從未!
終是在第二日,江夫人再也不能似若平靜的待在府里,一早起帶著周媽媽去了城外寺廟上香。
每逢十五江夫人都會出城拜佛,今日十三,她也來了。
周媽媽心裡明鏡似的,她這是於心不安,也是想為著江聞谷求個平安,畢竟這些日子她看似無動於衷,實則日日在佛堂幾乎閉門不出。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江聞谷平安。
待江夫人出門唐薏才睜眼,卻見著榻邊江觀雲已經穿戴整齊,唐薏揉了揉眼啞著嗓子問:「昨天你不是說你今日你休沐,你這是要出門?」
「嗯,」自起床便沉默的人聽到唐薏的聲音眼前一亮,扭過頭來斟酌片刻才問,「今日有可能見到聞谷,你可願和我一起去?」
聽到關於江聞谷的事,熱心的唐薏一下子從床上支起,全然沒了才醒的忪意,「有他消息了?」
其實原本江觀雲不想同她講,可是又覺著既夫妻一條心,便沒有先斬後奏的道理,便道:「今日或是聞谷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似有什麼難言之隱,話講一半。
「你在說什麼啊?」唐薏急的想罵人。
「路上我再同你細說,若想跟著一起,就趕緊起來收拾收拾。」
......
今日江夫人在寺中留的尤其久,先是添了不少香火錢,而後又聽寺中僧人講經,最後還求了兩支簽。
周媽媽大字不識一個,簽文的內容她聽不懂,只是見著夫人聽到僧人解簽後久久不言,眉頭緊鎖。
周媽媽此時也只能從旁寬慰,二少爺不會出事。
可這些話在現下是無用的,除非見了他本人,否則夫人寢食難安。
於寺中用了齋飯,待太陽快落山時才下山乘了自家的馬車打道回府。
今日待的著實有些晚了,下山路上已經看不到行人,唯有江府一輛馬車,隨著幾名護院。
從山上下來到入城,需要經過一片樹林,正是林子茂盛之時,自打入了林中,馬車內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周媽媽適時取了琉璃燈出來,將馬車裡添了一抹明色。
江夫人還念著先前抽的那兩支簽,她未同旁人講,這是為江聞谷的平安所問,那簽不上不下,是中平,其中籤意晦澀難懂,讓人一時參不透。
本想求個結果,卻沒結果,歸路上心情越發沉重不安,似在心口積了一塊大石。
失神望著琉璃燈,冷不防的來了句:「我是不是做錯了?」
「夫人您說什麼?」周媽媽在一旁整理東西,沒聽清楚。
「孩子有什麼錯......」這是這麼多天來,江夫人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不禁連眼圈兒都紅了,「那孩子一直拿我當成親娘,雖調皮,卻孝順......」
「我不該處處為難他.......」說到此處,她終是再也忍不住舉著帕子掩面痛哭起來。
這幾日一閉上眼,皆是江聞谷的模樣出現在她眼前,從蹣跚學步到咿呀學語,從時而哭鬧到會撲到她懷中叫娘親.......
這麼多年每每她病了,那孩子徹夜守在榻邊,在外惹了禍事第一反應想的也是讓她不要生氣。
「我到底做了什麼啊.......」隨著山路顛簸,江夫人哭得越發止不住。
壓了這麼多天,終是壓不住了。
她想,若是那孩子肯回來,她一定與他好好說話。
只要他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