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戊於是順利地留在了中心圖書館裡。
李琢光和芮禮從集團申請了一輛平平無奇的磁懸浮車,停在圖書館旁的停車場裡。
夜晚降臨,李琢光和芮禮兩個人坐在車裡,虛擬屏幕上投放著圖書館的監控攝像頭。
燈已經關了,陳戊像模像樣地拿著手電筒巡邏。
「你覺得那個七樓會是什麼?」李琢光挑起話頭,隨手撥弄一個個虛擬屏幕。
圖書館裡只剩陳戊一個人,全彩夜視儀靠顏色深淺區分亮度,陳戊沒用手電筒,所以看過去一片都是低飽和度。
芮禮在自己的終端上編程打草稿,給明天找人做準備。
她說:「有可能是個死物異種,異種能力是幻境,只有晚上出沒。」
「我也覺得。」李琢光附和道,「不過如果是幻境異種,它會篩選進入的人選,我們可能進不去。」
芮禮同一行代碼刪了三四次,一籌莫展地撐著頭:「那倒可能不會……」
「哦,也是。」
芮禮簡直就是李琢光的人形小黃鴨,在旁邊搭兩句腔就能替李琢光整理思路。
這個幻境異種沒有攻擊欲望,還給陳戊提供了很多目前無從查找的文獻,包括阿淶族這種早就消失在歷史洪流中的資料。
看起來,更像是它希望那些東西可以不用失傳。
李琢光在芮禮的鍵盤上打出幾個單詞:「用這個指令呢?」
芮禮眼睛一亮:「可以!」
時間過去一小時,陳戊終於晃悠到六樓。
六樓閣樓由於高度尷尬,爬上來的手扶梯也不方便,所以一向交由館長自由布置,這一任館長喜歡種花,恰好有個天窗,就弄了一個花房。
陳戊熟門熟路地繞過架子,還拿起澆水壺給盆栽澆水。
他在耳機里解釋:「館長是一個比較古典的人,不習慣用自動澆水機,所以都是她自己來澆的。」
他眯起眼睛,看到植物葉子焉黃:「這感覺有好幾天沒來澆過水了。」
「你和館長很熟?」李琢光順口問道。
陳戊輕柔地撫摸著植物的葉片,眸光中蘊著春風般的融融笑意:「還好吧,她是唯一一個發現我被留在圖書館裡的人。」
他貼心地幫花卉調整花瓣與葉片朝向,讓它們明天能充分沐浴陽光。
「說起來,她好像知道七樓的存在。」
「哦?」李琢光來了興趣。
陳戊放下水壺,陷入回憶:「有一天我提早從七樓出來,正好碰到她在澆花,她能看到我,然後就和我聊了一會兒天。
「她問我怎麼在這裡,我說我剛在樓上看書。
「她當時的表情感覺一點都不奇怪,有點像……嗯……」
陳戊摸著後腦勺思索該用什麼措辭形容:「有點像那種對你沒期望,但你突然拿了星際一等獎的領導,特別高興但是努力不顯於色?」
李琢光從記憶里扒拉出大一她拿了終端技術創新獎時,大學校長的表情。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啊,我有時候覺得館長會給我打掩護。」
陳戊蹲下去,撥弄著架子上纏繞的藤蔓:「就那個副館長想獻殷勤,幫館長澆水的時候,館長都會阻止他進來。
「還會像老師一樣天天來問我,今天看了什麼書,記住了什麼知識點。
「多虧她一直問我,我才能記住那麼多東西。」
「看來這個異種很可能和館長有關係。」
李琢光以為芮禮沒在聽,沒想到對方冷不丁出聲。
陳戊回憶完畢,朝監控招招手,示意他要上七樓了。
他走到某一個架子前,伸手推了一把,人就消失在架子之後。
又是監控里看得到,現實中找不到,還是會穿牆術的。
若是這個異種只在晚上出現,早上去查看的人也找不到幻境入口。
怪不得會有鬧鬼傳聞。
陳戊的通訊斷了,但他很快發來幾條亂碼的信息,芮禮暫且放下手裡的代碼,開始專心破譯陳戊的位置坐標。
李琢光側著身子坐:「你說我要不要上去看一眼?像我這種認真負責的隊長,應該上去看一眼才正常吧。」
芮禮手指翻飛,打字速度極快,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去唄。」
她用腳踢了一下前方的儲物箱,彈出來一箱子槍械:「要什麼東西自己拿。」
李琢光探身過去挑選武器,頭髮碰到芮禮的虛擬屏幕,還被很嫌棄地推開。
李琢光嘴巴里碎碎念,拿了一把雷射劍和腕帶槍。
腕帶槍隨著李琢光的動作垂下,她扣上搭扣,耳朵一動。
芮禮的動作停下:「怎——」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李琢光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