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光碟算了一下時間,井憐演講的時間在下午一點,反正她就去聽個一兩耳朵,要是來得及問井憐幾個問題就問,要是來不及……就只能先算了。不管怎麼說,肯定是查看記憶更重要。
和校長定好時間,李琢光就和苗蘇去吃了她強烈推薦的烤盤飯,當然苗蘇只能坐在邊上流口水,一邊抱怨投影技術太先進了,飯菜香味她都聞得到。
「做什麼先進有什麼用?真想把設計這個技術的人拖出來揍一頓。」苗蘇坐在李琢光右手邊,趴在桌子上,即使一直穿模,還是堅持不懈地用手假裝抓起一塊烤肉往嘴裡塞。
午飯時間的食堂里摩肩擦踵,經過一上午清醒過來的學生們終於注意到了李琢光。她們沒有聚上來要合照,也沒有偷偷用終端拍照——這些都是為了保護隱私權而禁止的。
有一個學生坐到了苗蘇坐著的位置上,身體和苗蘇重疊。
那個學生臉色蒼白,把飯盤放下來的時候手抖得不行。
李琢光看了她一眼:「是低血糖嗎?我這裡有糖,你要不趕緊先吃點?」
學生抿緊了雙唇搖頭,緊張地回頭四顧,似乎確認了周圍沒有威脅以後,又往李琢光的方向靠了靠。
李琢光能感受到女生身上傳來一股刺骨的涼意,像是一瓶冷藏了一晚剛拿出來的飲料。
她渾身克制不住地發抖,在靠近李琢光這個熱源以後才減緩了一些,她似乎伸出手想抓住李琢光的手臂,但是又怕李琢光不願意,雙手僵持在空中。
李琢光主動把手臂放進了她冰冷的手心,壓低聲音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你是……」女生用力地瞪著一雙滿是紅血絲的大眼睛,仿佛要把兩顆眼珠子瞪出來一般,「你是李琢光嗎?你是叫李琢光嗎?你……你是李琢光嗎?」
她喃喃自語一般地重複,才過去幾秒就忘記了自己剛剛已經問過一遍,比起害怕李琢光不明白她問話的意思,更像是她自己不明白自己剛說出的話語。
「我是。」李琢光蹙眉,一隻手握住女孩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女孩的手心裡掙脫出來,摟住了她發顫的肩膀。離得更近了,李琢光聽到女孩牙齒打顫的聲音。
「別怕,你現在安全了,我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傷害到你。」
李琢光另一邊又有兩個學生端著飯碗坐了下來,她轉過頭,詢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們食堂可以帶出去吃嗎?」
學生之一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可以的,食堂外面也有座位,吃完把飯盤帶回來就行。」
「好的,謝謝。」李琢光道了謝,扶著女孩子站起來,隨後窘迫地發現自己沒手端飯。
「我來幫您吧!」那兩個學生把自己的背包留在座位上,幫李琢光端起飯盤。
「太謝謝了。」李琢光感激地朝她們笑了笑,扶著手臂里的女孩往食堂外走。
她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座位,那兩個女生將飯盤放在那張桌子上便離開了。
「這裡沒有人了。」李琢光輕聲說道。
但她溫柔的聲音並沒有減緩女孩的發抖,女孩的眼珠子神經質地在眼眶裡亂轉,結巴地「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女孩貼在李琢光身體一側的口袋裡似乎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李琢光騰出一隻手捏著露出的一角看了一眼,是一串桃木手串,用來辟邪的。
李琢光將手串塞回去,若無其事地問:「是因為五號寢室樓四層那個詭異的人臉嗎?」
「您知道?您知道!」
「五號寢室樓」這五個字有效地把女孩的注意力拉了過來,她疲憊的眼底倏地爆發出抓住浮木的驚喜。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是的!」她一直一直地重複,有很多想說的話,但堆在一起涌到她的嘴邊,說幾個字就會跳到第二句話去,說得前言不搭後語。
「沒事,你慢慢說。」李琢光拍拍她的臂膀安慰她的情緒,「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
——她也是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用這個藉口進去看看。
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堅信這世界上沒有鬼魂,有也是由中微子組成的某種物質。
鑑於詭異的人臉在夜燈輻射前就出現了,所以不會是死物異種,說不準就是什麼心理暗示。
既然讓她碰到了,處理掉這件事情就是她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