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姚呆住。
完了,她的轉正要泡湯了。
老教師笑得更開心了,她關上保溫杯的蓋子,放在指定的位置上,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安全帶,然後說:「怕什麼,楊校長又不是老頑固。」
山姚一邊抹著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對老教師說著「老師恩情學生沒齒難忘,但只能來世再還」諸如種種。
「去你的。」岑雲英好笑地推了一把山姚的腦袋,「盡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飛船上的工作人員前來檢查她們的安全帶情況,大家都就坐好以後,駕駛室中的飛船長在廣播裡提醒大家準備起飛。
旅行飛船與淸剿隊出任務、或是貨運的飛船都不太一樣,有一個獨立的駕駛室,更類似於星球內的飛機。
起飛了,山姚感覺到飛船飛離了地面。她閉緊眼睛,抓著扶手的雙手關節泛白。
她是單親家庭,爸爸死後媽媽沒有再娶,一個人一邊上班一邊撫養她長大。
她膽子一向很小,直到上高中才敢一個人睡,因為她發現媽媽每天上班很累,壓力很大,晚上失眠睡不著,怕把她吵醒都不敢翻身。
小時候萬聖節時看到隔壁鄰居家小孩帶的鬼面具,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怕得想哭。
媽媽帶她坐飛機旅行,她要擔心飛機會不會半路沒油墜落;坐高鐵,她要擔心高鐵會不會脫軌。
更別提要是墜落,會害一個城市被火焰吞沒的飛船了。
她渾身發冷,雖然她知道這些事是小概率事件,可還是會止不住地想。
這樣毫無邊際地想著時,她感覺到手背上蓋上一片溫暖而柔軟的東西。
她小心地睜開眼,發現是芮琅的手。
那個小孩正認真地看著自己,對自己說:「山老師,不要怕。
「我第一次坐飛船旅行的時候也很怕,我的大姐和琢光姐姐坐在我旁邊和我說話,我就不怕了。我也和你說話,你就不怕了。」
山姚感動得眼淚汪汪,翻轉手腕抓住芮琅的小手:「謝謝你,你真好,我不怕了。」
飛船順利起飛,山姚擔心中的墜落沒有發生,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太空。
她有點擔心會不會半路沒油,通訊還斷了,然後飛船就只能在漫漫宇宙中流浪。
岑雲英看透了她的擔憂,推著她去睡眠艙入睡。
客船不需要兩個老師值班,自然有工作人員代替。在睡眠中時,山姚就不會多想這些有的沒的。
時間往後推進標準時間三十個小時,就是一瞬間的事,飛船里所有人類全部消失了。
*
最先發現這件事的是山姚的母親。
山姚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給媽媽發些有的沒的消息,哪怕是路邊的落葉在風中被捲起來跳舞,她也會錄一段視頻給山康發過去。
所以山康掐著點,在預計山姚降落的時間抽出終端看了一眼消息,卻沒有看到新消息提醒。
也許是要照顧學生,還沒來得及吧,她想。
她等了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山姚還是沒給她發消息。
她直覺覺得不對,一個電話撥過去,卻提示對方號碼不在服務區。
山康當機立斷撥打了保衛廳的報/警電話,報送了女兒聯絡不上的消息,在電話中做了口供。
焦急地等待了一天,她沒有等來保衛廳的電話,反而等來了芮逸。
芮逸身後還跟著六個穿著西服墨鏡的保鏢,她們在山康開門的同一時刻直接擠進她狹小的房間,將她團團圍住。
她第一反應是芮逸綁架了那一個班的學生,好威脅其中某一個的家長,而自己無意中報了案,把芮逸的好事捅破了。
但芮逸並沒有生氣,而是客客氣氣地請山康出去。
去哪?不知道。
她們收走了山康的終端,給她戴上眼罩,手腕上又貼上一個冰涼的東西,是激素抑制器,她無法使用異能了。
在幾個沒有意義的轉彎以後,山康迷失了方向。
再次摘下眼罩的時候,山康發現自己坐在一個豪華的大廳里,周圍都是一些只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人,貼著牆站了一圈強壯的保鏢,各個都配著一把槍。
山康馬上明白過來,這些人都是她女兒班級學生的家長。
這些人不足四十個,山康有些奇怪,怎麼不是全部學生的家長。
芮逸雙手抱臂,開口:「大家都在這裡,那我就說了。」
大家都在?可明明眼前的人數並不止四十個。山康把這念頭在腦子裡轉了轉,沒有問出口。
芮逸瞥了一眼山康,繼續說:「請大家來到這裡,我沒有惡意,收走大家的終端,也不是為了軟禁大家。」
有人冷笑了一聲,山康沒看到是誰。
芮逸沒受影響:「這件事暫時還不到向大眾披露的時機,希望大家可以冷靜——」